而现在,抱个人,还需要以灵力辅佐。
也有可能……是齐眠玉看起来比她高那么多的缘故吧。
过去天下第一的灵玉剑尊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把人放在床上后,盛长宁以灵力将齐眠玉被打湿的发丝弄干,慢慢理顺后,这才收回手,瞧了一眼自己手腕间那几道红痕。
这新生的身体还是有些弱了,随便捏捏,就这么大反应。
屋内未曾点灯,盛长宁就坐在床边,望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人。
她探过齐眠玉的灵脉,在他的灵脉深处,是几近滚烫的灼热,像是……煞气。
这股煞气纠缠在齐眠玉灵脉之中,难以彻底祛除,像是生了根似的。
盛长宁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这股煞气是怎么出现在齐眠玉身体里的。
当年的天罚之力劈过来,她第一时间就护住了她的宝贝。就算是后面的诡异邪物来袭,她也早就解除了命定契约,这股煞气不该出现,更不该出现在齐眠玉身上。
盛长宁有些难过。
她以为护好了她的宝贝,结果到头来还要人受煞气纠缠。而现在的她,好像面对这股煞气,亦是无能为力。
窗外被云层遮掩的明月显露出光华,轻渺地落入室内。
盛长宁慢慢倾身,抱着人,一字一顿地唤道:“齐、眠、玉。”
她轻声问:“你是不是很疼啊?”
夜色幽幽,无人应答盛长宁的问题。
时至天色将亮,她才松开手,准备离开。
当她起身的时候,有人拉住了她微垂的手。
盛长宁神色微顿,回眸看过去。
齐眠玉并没有醒过来,只是于沉睡之中无意识拉住了他身边的人。他的手指微微用力,紧紧攥着盛长宁的手,不肯松开。
像是那个美梦变了场景,齐眠玉的眉心再度轻蹙。
“剑尊。”
就像是盛长宁在很久之前想象过的一样,齐眠玉的声音如冰玉般,被寒泉淬过,蕴着清冷出尘。
“剑尊。”
齐眠玉又无意识地轻唤了一声,声音间带着几分轻颤的意味,他轻声低喃道:“我……”
“我讨厌你。”
盛长宁听见那一声无意识的低语,微垂着眸光,像是有些茫然般。她的目光落在入室的月华上,半晌后终于移回至齐眠玉处。
“哦。”
盛长宁声音轻缓地回应齐眠玉的低语。
她知道了,齐眠玉生气了,不是在赌气似的吃醋,是真的很生气,生气到就连在梦中都这样说话。
盛长宁轻轻地拍了下齐眠玉的手,等到她把人安抚得平静了,那只紧紧拉着她的手才彻底松开了。
她要怎么哄,才能把人哄好呢。
盛长宁思考着这个问题。
……
齐眠玉很少会做梦的。
毕竟,一柄剑怎么会做梦呢?
他陷入了一场愿意永远沉沦的梦境之中。
梦里是他初初诞生出灵识的时候。
那时候,剑尊渡大乘之劫成功,五州道贺。
在典礼上,有人问剑尊:“灵玉剑尊,你的剑是不是传说中的那柄神剑?”
他生出灵识时,感应到了那柄神剑的气息,就在中州,就在剑宗的剑库里。
那柄神剑灵识强大,当剑尊渡劫成功的时候,神剑还恐吓他、威胁他,说他这柄初生灵识的剑配不上拥有天生剑心的剑尊。
剑尊天生剑心,世人都觉得唯有神剑,方可配剑尊。
天下第一的剑尊,配天下第一的神剑。
听见有人这样问,他原本亮起的灵光黯淡下来。
剑尊笑着否认道:“不是,在我眼里,我的剑是比神器还要好的宝贝。”
于是,他的灵光又悄悄亮了起来。
可到了最后,他还是成了一柄没人要的剑。
他被剑尊丢在了剑谷,那里有着最烈的烈焰将他镇压在谷底,他的灵识渐渐微弱了下去。
剑尊飞升了,一直没来接他回家。
他残存了千年,终于化作人形,带着一身煞气,走出谷底。
他讨厌她,可却总是抑制不住地去想她,去收集与她有关的只言片语。
一定是他生出的那颗心有问题。
意识朦胧之际,齐眠玉好似听见了剑尊的声音,她像从前那样唤他宝贝,语气温柔地对他说:“不要生气啊。”
“剑尊。”
“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小心翼翼,生怕这个梦碎了。
齐眠玉彻底清醒,蓦然坐起身来。
窗外天色将亮未亮,已是第二日天明。室内唯余丁点儿清冷的香气,是院外那片梅林传来的香气。
齐眠玉低低喘着气,紧攥的指尖泛着苍白无力,体内的灼烧痛觉已经消散。
他沉默良久,感受到胸膛内跳动的东西空荡荡的,那双赤眸深处涌现出脆弱的茫然与无措。
半晌后,齐眠玉垂眸,视线落在地面上,眸光瞬间凝滞。
那是一瓣被揉皱过的梅花,如同被人攥在手心许久的模样,此刻孤零零坠在地上。
昨夜……有人来过?
齐眠玉愣了下,旋即慌忙起身,掠身出了房间,奔向书房。
书房禁制未曾有过被破开的痕迹,他很快跑进屋内,指尖穿过书架前的法阵,将角落里那方玉盒拿在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