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陆漾踌躇的时候,却看见小楚忽然从外面进来,赶忙上前问道:请问阮总是出外勤了吗?
小楚一看是她,正要说话,没想到听见阮总的时候似乎又脸色一变。这都是一瞬间的事,没等陆漾看清,小楚已经神色如常地回答道:阮总去和别的企业的人谈生意去了。
这样啊,既然阮总身边的秘书都说没什么事,那就应该是没事了。但陆漾还是问了一句:阮总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小楚点点头,顺着她的话茬说道:啊是是是,阮总是喝得有点不舒服。
陆漾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阮总难受了?严不严重,有没有酒精中毒?
小楚赶紧寻思着怎么往回圆:不、不严重,就是有点醉了,已经被安排到酒店休息了。
呼那就好那就好。陆漾这才放下了心。
见她不问了,小楚抓紧时间脱身:我是来帮阮总拿东西的,我得赶紧把东西给阮总送过去呢。
抱歉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小楚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一不小心就露了馅,赶紧去阮总办公室找阮总平时吃的药,抓紧时间给阮总送过去。
阮总喝多了啊那我下班回去熬点粥给阮总送过去,陆漾这样想着,又想起阮总送给自己的那个海岛。
她是真的打算在上面种菜,甚至已经开始研究上面的土壤适合种植什么样的作物,并且计划着找懂行的人购买种子。
她想着可以种点大白菜那些绿叶菜,好种,而且适合阮总的胃口。
没想到她这边还没琢磨完,一个电话就打过来,直接把她的所有幻想劈了个粉碎。
是林栖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那边林栖焦灼的声音:陆漾,你现在在哪儿?
陆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林栖的声音听着这么紧急,而且似乎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不由得就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赶紧道:我在公司,怎么了?
你赶快来一趟中心医院139号病房,林栖一口气说到这里才顿了顿,缓了一下又说道,阮总受伤了,现在正住院呢!
林栖是被厉白月叫过来的。厉白月那边要处理那两个歹徒,阮玉烟这边总得有个人陪着才好,她又不让厉白月告诉陆漾,厉白月只好给林栖打了个电话,让她来陪阮玉烟。
本来厉白月都跟林栖说了,阮玉烟不让陆漾知道这件事,林栖也没打算告诉陆漾。
结果在她陪护的这段时间,阮玉烟在床上昏沉地睡着,口中却不断地念叨着:陆漾小鹿
时而还蹙一下眉头,眼角也有一点湿漉漉的晶亮,似乎梦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见她这样,林栖才终于给陆漾打来了这通电话。
这是林栖的自作主张,也不敢告诉厉白月,所以只能偷偷地在卫生间里给陆漾打电话。
简要地把事情说明白了,林栖就挂断了电话,这时候她好像懂了为什么厉白月和阮玉烟都不让她把事情告诉陆漾。
在电话里,只是听着陆漾的声音,林栖就能感受到陆漾的心里有多慌张。
陆漾确实很慌张,只有在听林栖说阮总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之后,才稍微缓过一点神思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沁满了冷汗。
陆漾没怎么照顾过病号,但是每次生病都是她自己照顾自己,所以她知道应该怎么做。她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回家熬了一锅鸡丝肉粥,慌乱之中还烫坏了手。
把粥放在饭盒里,虽然是保温饭盒,但是陆漾还是把饭盒抱在怀里,生怕被风给吹冷了。
饭盒有点烫,烫得陆漾眼泪鼻涕直流。
好不容易赶到了病房门口,她正要敲门,却被病房门口的两个人给拦住了。
其中一个人就是小楚,另一个也是个男人。
我们是省厅重案组的,请问你是?
那个不认识的男人问道,并向她出示了证件。
原来小楚是省厅的人啊陆漾知道阮总有个当警察的朋友,看来这两个人就是那位朋友派来保护阮总的。
陆漾忙解释道:我是ctm的员工,来看看阮总。
小楚也点点头,那男人这才完全相信,见她抱着饭盒,又问道:要给阮玉烟送饭吗?
是是是
陆漾点点头。
没想到男人却蹙起了眉:你跟阮玉烟是什么关系?
我跟阮总是什么关系陆漾怔住了。她从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今天想来,原来她们之间除了上下属的关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她们睡过同一张床,也亲吻过对方的脸颊,甚至一天不见就会发疯,但是
她们谁都没有主动说过,说对方是自己最亲密的人,甚或是亲口承认她们是对方的爱人。
陆漾无意地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勇敢一些说出这句话:我、我是她的朋友。
朋友,既比上下属亲密些,也没有一厢情愿的嫌疑。
这样说总可以了吧?
结果却被男人伸手拦住了:抱歉,你的饭我们不能送进去。
为什么!
陆漾一时间有些激动,话音落地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又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男人的语气很职业化,没有任何的情感:阮玉烟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我们怀疑有人想杀她灭口,所以必须要保证任何接触她的人都是安全的。
杀人灭口什么意思?陆漾知道他们是出于职业需要,可是
这不就意味着,陆漾自己也被划成了有嫌疑杀害阮玉烟的那一类人当中?
如果这些人是阮总的朋友派来的,那就是说阮总的朋友并不知道我,我其实并没有就进入阮总的生活。
是这样吗?陆漾忽然想到了这一层,恍然间发现自己连呼吸都有点痛,似乎有一根瘆人的刺卡在胸膛里,不上不下。
陆漾有些恍惚,头重脚轻:对、对不起,打扰了
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一转头,正碰见一个护士姐姐来换药。
房门被打开了一些,陆漾透过短暂的缝隙瞥见了阮总的半点身影。
阮总好像伤得特别重,无力地倒在床榻之上。
没等陆漾看清,房门就又被关上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陆漾抱着饭盒,默默地来到医院之外,看着来往的人流车海,忽然很悲凉:她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个被拥抱的孩子,这个世界给她开了一道缝,没等她挤进去,就又被关在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