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师兄眼尾比较窄,孩童却因稚气未脱,眼尾有些圆润。
不能这么想,一旦这么想,他越发觉得这孩子长得像师兄。
抛去杂念,思衿问佑临:“为何入寺?你知道的,皈依佛门,一辈子就要平静地度过了。”
佑临用力地点头:“我想每天有饭吃,每天都能看着这个……”
他不知道这些金灿灿的佛像叫什么,只能用手指了指。
孩童的话语总归天真,思衿被都笑了,当即拉着他的手说:“那你同我去见主持。见了他,你就可以入寺了。”
望着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凌曲不悦的语气丝毫不掩饰:
“你借花献佛就算了,弄个小的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凌曲:你弄个小的来抢我老婆做什么?
第44章 妖怪
思衿牵着佑临到主持那里, 主持只看一眼便点头同意他入寺。取了法号,主持当着他俩的面,对佑临说:“从今以后, 思衿便是你的教导师兄, 万事要谨遵师兄教诲。”
思衿取过佛龛压着的纸条, 上面是主持为佑临取的法号,取的是“逸”字开头, 单名一个“化”字。“逸化。”思衿念了一遍,转而看向佑临,将字条递给他, “从今往后你得法号, 便是逸化了。”
佑临接过自己的法号,小心妥当地收进衣领中,高兴得不得了:“以后你是我的师兄了!思衿师兄!”
思衿露出笑意的同时竟然有些不太适应。没想到寺里辈分最小的僧人如今也有师弟可以教导了。他真的, 一步一步学着师兄的样子在走。他能成为像师兄这样独当一面的佛修吗?
“认亲的时间该结束了。”凌曲的手拍打着折扇的扇骨,走进佛堂。
他那危险的花香和看上去有些阴鸷花哨的模样打扮令小逸化有些害怕,下意识地躲在思衿身后,拽着思衿袖子说:“师兄, 有蛾子精……”
思衿只得安抚他:“莫怕,他不是妖怪。”
小孩子的想象总是超越常人的, 思衿再抬头面对凌曲时, 好像真的琢磨出一股毒蛾子的感觉来。以前都没发现的。
凌曲走到思衿眼前, 不由分说用扇子将这不会说人话的小包子拨到一边去, 自己则鸠占鹊巢站到思衿身边,道:“同你商量件事。”
说完他还扭头瞪了逸化一眼, 警告他不要再靠近思衿。
逸化哭着跑去找蓝五了。
“为何对我师弟如此苛待?”思衿不明白, 童言无忌, 而凌曲是个大人,不该如此小肚鸡肠才是。
可是看凌曲方才的神情,很明显是把逸化的言语在账上记了一笔。
“平白无故接受这么大个包袱,我看你还乐在其中。”凌曲不悦地皱起眉头,“若是换做我,直接将人丢给厨子烧锅去。”
思衿毕竟不是凌曲。烧锅这种苦差事他是不会让一个孩童去做的。
于是他言归正传:“同我商量什么事?”
凌曲回归正题:“那大太监近日进宫,过不了几天他会再来造访一遍各家寺庙,若是他相中的依旧是你,你权且先同他进宫。进了宫,蓝五会找个由头将你排除在人选之外。”
思衿听了,慎重地点点头:“听你的。”
为了太和寺和各位师兄的安危,他自当全力配合。
“还有,这几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抛头露面。”凌曲的目光沉了下来,“我得到消息,官家的右侍近几日回来了。”
西厥王身边有一左一右两名近侍,各自掌握一支数百人的队伍。这两支队伍神出鬼没,专门替西厥王排除朝堂异己和他国眼线。凌曲不能保证西厥王此刻有没有盯上思衿,让右侍来打听虚实。
被右侍盯上,情况会变得糟糕。因为那右侍,记得凌曲的样貌。
早年凌曲还是火军统领的时候,那右侍就仗着官家的脸面多次闯入火军与他一较高下。凌曲不屑与此等人比较,只差帐中守门侍卫同他斗武,后被右侍识破,不得已同他比试了一场。撇开功夫不谈,此人棘手就棘手在他似乎没有痛感,凌曲在他身上用了六种毒,每一种都能让人疼到濒死的地步,可是他却能忍受得住。虽然最后凌曲险胜,可这胜得并不体面。
若是官家让右侍来打听虚实,凌曲便不好以巫马真的身份出马了。因为一旦出马,必定会打草惊蛇露出马脚。
“知道了。”思衿微微一笑,“这几日我就将自己关在禅房研究佛经,谁人都不见,任何话都不说。”
修行者最是耐得住寂寞,不说几日,就是闭关一个月,思衿都能忍受得住。
凌曲见他波澜不惊,有些欲言又止。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刚才说的那番话,似乎为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也关在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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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便过去了四日。这些日子思衿一直在禅房打坐念佛,思湛和逸化轮流给他送吃食。有时候思湛会来陪他下一会儿棋,只是一盘还没结束便被主持喊去洒扫了。逸化这几日剃度,添上了戒疤。他不识字,每日送吃的进门时,思衿饭后都会教他识几个字,逸化首先学会的,便是自己的法号。
将法号一笔一画地记下来,逸化又缠着思衿教他别的字。思衿无法,便又教了他几个佛家常用的语句。逸化高兴极了,收拾干净餐盘就蹦跶着去写字。
望着他欢快跑走的背影,思衿担心院里那些崎岖不平的路将他脑袋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