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容执意跪着,长生避男女之嫌不好扶她。
“她想跪就让她跪。”卫琅起身,眼也不抬地离开。
素容稍稍抬头,看青年背影消弭在月夜当中,心沉了下来。
长生领着素容出去,凝重的说道:“素容姑娘,你是宫里的宫女,也该知道王爷的脾气,你要想活命还是守着你那方天地,不要妄想其他。”
素容哪会不知,她啜泣道:“长生大人,我也是没有办法。”
太后娘娘拿她爹娘的性命做要挟,她岂能不听她的话,刚进王府时她处处小心,明知道身份暴露,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听从太后娘娘的安排。
长生冷声道:“素容姑娘,王爷既然肯保你一命,你就得知足而不是得寸进尺。”
素容抬头,看着长生那冰冷的表情,眼神复杂,“长生大人,你说我该怎么做?”
长生垂首,轻吐了一个字,“躲。”
素容不解其意,待她想要再问时,已经人去楼空。
长生回了一趟书房收起案几上摆的漆木承盘,又来到卫琅素日歇息的院子。
“主子,都理干净了。”
卫琅‘嗯’了声,取了笔点墨在展开的宣纸上书写,落笔处一笔一划晕染墨色。
长生愣愣的看了会儿,等青年察觉到时,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还有事?”卫琅收笔,看他眉宇间溢出来的愁色,“有事就直说。”
长生得了答允,便有了底气,他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事娓娓道来,“我觉得主子沈二姑娘走的这步是险棋。”
卫琅沉声问:“为何?”
长生振振有辞的说道:“您看,沈二姑娘即是你未来侄媳又是将来的您与她相见,有悖伦常。”
他还是头一回当着主子的面说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来,但为了主子的前程着想,他必须劝主子。
主子忍辱十余年,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若因为一个女子而前功尽弃那他白受那么多年苦楚,他绝对不能让付诸的一切毁于一旦。
顿了半晌,卫琅冷冷开口:“我看上的姑娘,容不得旁人染指半分。”
即便那个人是当朝太子,亦是他的侄子,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
晴空一碧如洗,青石幽径天青草润,绚烂的阳光穿过碎叶缝隙,一簇一簇拢于地面。
国公府的小厮们早已立在庭院,他们拿着笤帚手脚麻利地清扫昨夜宴客的狼藉。
柳儿脚下生风,她仓惶走进院子,轻开门扉熄灭屋内的烛火,掀开垂曳的帘子唤着榻上仍然酣梦的女子。
“小姐,时辰不早了您该起身了。”
沈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什么时辰了?”
柳儿未应,挑了两件不显眼且素淡的常服挂了起来,“小姐,水已经备好,你洗漱一下。”
沈晚似梦非梦,缓过神后才彻底清醒。
她晓得柳儿做事向来妥帖,换好衣裳,她拿着帷帽叮咛道:“柳儿,你在府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若娘还有哥哥问起来,你就说我还睡着。”
柳儿本来还想说什么,可看她神色匆匆,倒也不好多说,只说:“小姐,你要小心,帷帽要戴好,决不能让人发现你的身份。”
“好。”沈晚檀唇微张,点头应了她。
潇湘馆离国公府只有几步路,来回不到一炷香的时辰,沈晚从后院大门偷跑出去,没一会儿便到了潇湘馆。
沈晚位坐在荷花池的石桌旁,撩起几缕碎发绕到耳后,品着面前的淡茶。
果然来这潇湘馆的荷花池散心,别有一番风韵,潇湘馆乃玉京有名的茶肆,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多是品茗赏花。
但不知是她来的太早还是潇湘馆的老板有事不在,今日潇湘馆略显凄清。
风拂树叶的声音簌簌而响,沈晚听到细微的动静微抬螓首,却不见一个人的影子,她心生疑窦却还是默默品着茶。
第16章.相赠我原以为王公子不会来了。
卫琅一夜未眠,他低眸望着案上的字画还有手中那支鎏金发钗兀自出神。
长生醒时看到他还坐在书桌前静坐,轻轻叹息一声,“主子可要沐浴更衣?”
卫琅垂着眼,抬起手。
长生顿悟,立马退下,吩咐下面的人备好衣物。
卫琅移步到后头的温池沐浴,沉在水中劲瘦高大的身材倒影在水面。
他独享着片刻宁静,但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他的宁静。
长生面色苍白闯进来,“主子,宫里来人了,是太后身边的赵德奂赵公公。”
卫琅皱皱眉,拾起挂在屏风的外衫裹上,他拢着外衫踏着氤氲走出盥室,信手撩开那虚实掩着的锦帐,眼神懒怠,“太后娘娘又有什么赏赐?”
青年堪堪沐浴毕,水珠顺着他英挺清隽的轮廓滑落,滴到他宽实的胸膛上,微微湿润的墨发垂在他眼前,掩住他深邃的瞳眸,妖冶如魅而不自知。
赵德奂知道容王皮相好看,是随了当年的丽妃,可再见时还是不由得愣住,好在他反应极快,忙行了一礼,“容王殿下,太后娘娘吩咐奴才给您送礼。”
卫琅挑眉,斜坐在软榻,眉眼疏淡:“什么礼,要劳烦赵公公亲自来送。”
赵德奂素来圆滑,明白他话中意,当即道:“自然是好东西,太后娘娘可是挑了一个晌午这才让奴才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