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肃穆的金殿,四周香烟弥漫,袅袅檀香升起淡淡细不可察的氤氲,绕梁三尺。
重重金丝纱幔垂曳,影绰的遮掩着林立于殿内女子曼妙的身段。
不多时,轻空缥缈的丝竹之声响起,女子凤眸淡扫殿内围坐着的宾客,她朱红的绛唇紧抿,旋即她扬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眸中点点柔光软的似乎能掐得出水,单这一眼足矣勾魂摄魄。
大殿内的宾客当即看痴,也醉的被迷了心窍,他们未饮酒已醉,深深的被女子倾城的舞姿所吸引。
回过神时,女子已起舞潋影,脚下步步生莲,只见她盈盈一握的柳腰翩翩摇动,宽大的水袖随之飞扬,发间的钗环也泠泠作响。
靡靡之音与清脆的琅环交汇,像是澄澈的清泉荡起细微的涟漪空幽恬静。
少顷乐声渐弱,女子收起水袖,素手微抬两手结成莲花状,孑孑独立。
众人屏息凝神静待她的动作。
沉寂过后,乐声急切的奏起,女子不疾不徐舞动身姿,殷红如血的水袖宛若孤冷的红梅傲然耸立。
一舞毕,女子轻盈的舞步骤停,所有人都意犹未尽,亦迟迟无法缓下心境。
沈雁足上那双玲珑鞋,缀着不少玉石,她方才曼舞时,发出清脆泠泠的声音,移着莲步裙幅逶迤,她走到太子身旁,眼波流转媚眼如丝。
卫恪愣愣地看着她,瞬间回神,他握起酒樽略抿了一口,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一曲终了,沈雁蹁跹行步,微微欠身,向上首的元贞帝道:“臣女雕虫小技献丑,还请陛下宽恕。”
元贞帝睥睨殿下,打量着眼前娇媚动人的女子,他张口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沈雁福身,髻上步摇碰撞顷刻发出悦耳的泠泠声,“沈国公府沈雁。”
元贞帝闻言,怔愣了一会儿,旋即道:“赏。”
虽未得圣人夸赞,但沈雁明白她已经赢了沈晚。
沈晚坐于席间,眼神冷冷的瞥了眼身着华贵舞衣的女子,却没有半点惊异,即便耳边笙歌不断,她依旧不疾不徐品着案上珍馔。
裹腹之后,她放下玉箸,捻着帕子擦了擦嘴角。
沈雁舞毕偏坐在沈晚身旁,轻描淡写的说道:“晚晚妹妹。”
沈晚弯眼笑道:“雁姐姐何时练的舞,竟连我都不知道,我看到姐姐登台时,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舞姬呢?”
她的雁姐姐深藏不露,有如此艳绝的舞艺却从未在国公府里显露半分,看来这次宫宴她有备而来,否则也不会央求她母亲随她一起进宫。
倘若母亲知道雁姐姐心思如此深沉,会不会后悔。
沈雁哂笑,漫不经心的问道:“晚晚妹妹准备了什么礼要献给陛下?”
沈晚敛去笑意,温声道:“太子殿下命我绣锦绣山河图,不过我没有绣完。”
沈雁目光犹疑,佯作惊愕:“那你待会儿献什么礼给陛下?”
沈晩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的说道:“秘密,等会儿雁姐姐就知道了。”
沈雁微怔,被她这话弄得有些糊涂。
筵席过半时,百官贵胄正随皇亲恭贺寿词,觥筹交错卫琅置身于宴中,心早已无意于宴上珍馐,他斟酒于酒樽之中,将酒饮尽他温吞的又斟了一杯,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远处静坐席间的少女,不着痕迹却又漾着缱绻温柔。
沈晚失神的坐着,浅尝着盏中甜酒,忽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眸看去,金灿的鎏金面具映进她的视线,她慌乱地垂眸,将头压得低低地。
她只想着筵席快些结束。
高坐龙椅的元贞帝,头戴着十二旒珠冠冕,端的是威严肃穆,登基十余年,元贞帝看惯了趋炎谄媚还有道貌岸然的朝臣乃至文武百官奉上的万寿礼,他们所奉上的全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他都淡淡瞥过,一言不发。
本该是君臣同乐的日子,元贞帝却看不到一丝新意,千篇一律的贺礼乏味无趣,他看过摆摆手都掠过。
突然,太监福寿捧着一个精致的承盘奉到他跟前。
“陛下,这是沈二姑娘献的礼。”
福寿掀开盖在承盘上的红绸布,一件做工精细的锦袍呈现在元贞帝眼中。
他惴惴不安,心道这沈二姑娘也忒不识时务了些,有诸位大臣贺的珠玉在前,即便沈姑娘有一双巧手,可宫里不缺手艺精湛的绣娘,送一件衣裳未免太寒酸了些。
元贞帝看着锦缎上那栩栩如生的梅花,愣了一瞬,旋即目光沉沉的凝视着那朵绽放的红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寂良久他龙颜大悦,满眼笑意对着殿下的女子道:“赏!”
沈晚闻言,起身福礼,柔声道:“陛下,臣女不要金银玉器这些赏赐。”
元贞帝有些惊讶,端着不怒自威的脸,好奇问道:“不要金玉,那你想要什么?”
沈晚屈膝福礼,低着头鼓足勇气道:“陛下,臣女斗胆想求您一件赏赐。”
第24章.疑心【二更合一】
元贞帝笑道:“要什么赏赐,说罢。”
沈晚见圣上如此和善,松了口气:“臣女想要解除和太子殿下的婚约。”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满殿哗然,便是连凤椅上的吴皇后也再难端容肃颜。
诸位大臣还有皇亲贵胄的目光纷纷落在沈晚纤细的身影上,他们不敢相信如此清冷的话竟出自她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