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延顿时冷汗直冒:“舅舅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一旦回府,爹娘势必得问起沅沅的事,倘若他照实说沅沅有了身孕,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还是容王,他们不得冲到林州逼容王给沅沅一个交代,若再传到陛下耳朵里,他们沈国公府也会因此陷入危难之中。
江庭白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皱皱眉头沉声道:“让你回去报平安又不是让你回去自投罗网。”
沈景延疑惑道:“舅舅,你让我回去倒是无妨,但爹娘那里该怎么办?”
江庭白轻声打断他:“你只管回去,记着不要再你爹娘面前说沅沅的事。”
沈景延默了一瞬道:“我还不能回去,我要等沅沅。”
有容王在这里,他不放心。
江庭白眼眸微眯,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第38章.美人你想要帮你家主子买来讨小姐欢心……
圆月如白玉盘,月影倒映在曲江池畔,微微惊起波澜。
在外的沈晚走了一路也累了,灯火式微,不觉已到亥时,她遽然记起还要回府用膳。
沈晚看着旁侧与她并肩前行的青年,犹豫片刻她道:“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我们走吧。”
她说罢转过身,抬眼时她不意间瞥见一道身影,她不禁惊呼。
眼前的男人正是茶肆里的说书先生,他面色青白仿佛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人,周身透着如霜寒冰冷的寒意。
只见说书先生微微行礼,随后朝着她道:“容王殿下还真是有雅兴,竟有美人相伴。”
卫琅挽住她的肩,将她带到身后,眸光锐利冷声道:“徐卿,你顶着这张面皮不觉得辛苦么?还不快撕了它。”
徐卿挑了挑剑眉,打量着沈晚,继而慢慢地撕下他脸上那张假的面皮,收进怀里:“也不知我这出戏能不能掩人耳目。”
卫琅低眸,沉声道:“这里人多眼杂,换个地方说话。”
徐卿皱皱眉,应声跟着他们来到僻静的地方详谈。
“查清楚了吗?杀人者是谁?”卫琅负手背对着徐卿。
徐卿踱步走上前,沉声道:“吴伯侯。”
卫琅剑眉拧起,他诧异道:“他远在玉京如何杀人?”
徐卿道:“林州有吴伯侯安插的细作,他正好是太子身边的人。”
卫琅攥紧了手心,侧耳继续听他说。
徐卿继续道:“想必幕后推波助澜之人是太子无疑。”
卫琅薄唇微动,他漠然开口:“既然是太子所为,我们便在林州多待几日,兴许会查出些眉目。”
徐卿沉着脸道:“可我担心太子会对沈姑娘动手。”
太子天生性子傲不服管教,凡是惹怒他的人,他都会不择手段的杀害,他想沈晚也逃不过这一劫。
他不敢细想,倘若太子知道容王觊觎他的太子妃,又会是何等光景。
卫琅脸色骤然变冷,转瞬又平静下来,他道:“那就杀。”
旁边槐树下的三人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但柳儿心里隐隐不安,她怀疑容王殿下还有秘密瞒着没说,而这个秘密很有可能牵连到小姐身上。
柳儿悬着一颗心,看向沈晚,小声道:“小姐,我们不妨先回府。”
沈晚思忖半晌点点头,“我也有此意,我们快些回去。”
长生闻言提议由他护送二人,柳儿想他既然是容王身边的人,办事周道应该不碍事,便允了下来。
走至廊角偏门,长生把包好的青竹梅递给柳儿,“我就不进去了,姑娘记着吃青竹梅。”
柳儿素手接过,意味不明地打量他,看着他往回走,她忽的说道:“王爷身边的侍从倒是知事。”
沈晚耳畔响起她娇柔的语声,长睫微颤凝着她手里的青竹梅,笑道:“柳儿,你去把青竹梅洗洗干净,我想吃。”
柳儿一愣,然后道:“奴婢这就去洗。”
沈晚心中似乱麻,她思来想去都觉得方才自己应该再硬气些,要吃青竹梅吩咐丫鬟婆子买就是了与他说什么。
她念及此处叹了口气,踏入江宁侯府,两侧灯火略显幽暗,也稍有些寂寥。
沈景延中秋这顿团圆饭终究是没能吃上,夜色沉沉,更深半夜他被江庭白送到了渡口。
江庭白郑重的将包袱交给他,并嘱咐道:“有事书信给我,切忌不要让你爹娘知道容王还有沅沅之间的事。”
他当着容王的面立下毒誓,自然得恪守诺言,不透露半分实情。
沈景延悻悻道:“您非要瞒着我爹娘作甚?”
沅沅是他们的女儿,更是他血脉相连的嫡亲妹妹,他们关切她的安危,他亦是如此。
江庭白勉强压下心绪,低声道:“你只管听我的话照做。”
沈景延拢着袖子,俯首道:“景延记着。”
送走沈景延,江庭白喘了口气,但他肩上的担子还很重。
*
用过午膳,江庭白于书房翻看着侍从呈上来的折子,说是从宫里送来的,看完后他抑不住心中怒火,掌心用力的拍在案上,顷刻间长案旁的玉器坠到地面碎成两段。
赵襄慈甚少见他如此动怒,自婢女手中接过承盘,走到他跟前,柔声道:“景延已经回到玉京,这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赵襄慈羽睫轻敛,扫了两眼折子,微抬螓首,视线落他眉眼:“当众杀人,也亏他吴伯侯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