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舟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看着苏云景。
漆黑的眸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濒临破碎,眼尾沾着湿意, 睫毛簌簌颤动。
看见小酷娇这样,苏云景胸口火烧般难受。
苏云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情绪崩溃,又怕别人发现他的情况,把他当成神经病。
心里难受的不行,指尖都有点发抖。
他现在也顾不得安抚傅寒舟,连忙拿出手机,给江初年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间点,江初年那边是半夜。
不过他经常深夜处理紧急的事,所以晚上睡觉从来不会关机。
不多时,那边就接通了电话。
苏云景也没寒暄,直接说了他这边的情况,“傅先生昨晚发高烧,到现在还在烧,精气神儿不太好。”
听到这话,江初年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们俩心知肚明,精气神儿不太好是什么意思,傅寒舟犯病了。
苏云景打电话给江初年,是想让他拖住去车里找体温计的化妆师,傅寒舟情绪不稳定,不能让外人看见他这样。
现在苏云景还只是个新人,资历不如化妆师,这个时候江初年出面最合适。
他随便找个工作理由就能拖住她,给苏云景争取时间安抚下傅寒舟。
江初年明白苏云景的意思,挂了电话就赶紧给化妆师拨了过去。
傅寒舟一直就有严重的自毁倾向,只是十七、八岁的时候,遇见苏云景后情况好了很多。
苏云景第二次书穿进来没多久,傅寒舟其实就变相的发现他是陆家明。
傅寒舟最初针对苏云景,也是因为他太像陆家明,才会特别排斥苏云景当时的靠近。
因为他总会让他想起过去,想起陆家明,想起自己被抛弃。
傅寒舟开始怀疑苏云景的身份,是那天晚上对方把他从露台上劝下来。
真正的闻辞是不可能在傅寒舟搅和了婚礼现场,曝光了他私生子的身份,还能毫无芥蒂的关心担忧他。
再加上苏云景一直以来给他的熟悉感,傅寒舟在那天晚上,看着睡在床边的人,无可遏制地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是不是回来找他了?
但那个自我毁灭的傅寒舟,立刻给他泼了冷水,这个世界上没人会真正喜欢他,也没人愿意一直陪着他。
傅寒舟是偏向那盆冷水----陆家明已经走了,他是不会回来的。
那晚过后,傅寒舟仍旧不理苏云景,可在内心最深处,他是相信苏云景就是陆家明。
所以傅寒舟舍不得他对他的好,会把扔出去的菜夹回来,会在出现幻觉时,不知不觉去找苏云景。
他那个时候很纠结,在两个极端的想法里摇摆不定,本能想亲近苏云景,又自我厌弃的觉得,不会有人在乎他。
直到苏云景回衡林了,在自毁倾向达到顶峰时,知道对方离开京都后,给他打过电话的那一刻,傅寒舟的心里天平完全摇摆到了苏云景。
哪怕人死复生很荒诞,他也愿意相信是陆家明回来找他了。
他压下了戾气的,厌我的,极端的念头,去衡林找苏云景。
把他的哥哥找了回来。
但这次傅寒舟病的更重了,在认出苏云景那刻,他完全相信了内心的另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包裹着一层甜甜的糖,告诉他,闻辞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他,只要他过去就能跟他团圆。
拆开外面的糖,里面是想他毁灭。
傅寒舟等了十年,他已经很累了,在迷茫跟绝望里,毫不犹豫的相信了那颗糖。
但看见真正的苏云景,他本能地想靠过去,可又不敢。
怕这是一团泡影,怕闻辞真的在另个世界,怕自己让他等太久,他会离开。
他想这团泡影消失,可对方消失时,他又觉得好疼,好疼。
傅寒舟像一只脆弱的蝶,在风雨里无助地颤动着他的翅膀。
但对苏云景来说,这是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的蝴蝶,在他心里扇出了一场风暴。
急速的飓风绞着苏云景心尖最柔软那块肉,他最见不得傅寒舟这么脆弱了。
苏云景以为他又看见了那些虫子,它们在傅寒舟的精神世界里丑陋又血腥。
以前苏云景只听傅寒舟描述过,亲眼看见后才知道场面有多震撼。
密密匝匝,好像挤满了傅寒舟的整个世界,想要将他拆骨完全吞没似的。
傅寒舟发颤的身体被苏云景心疼地抱住,一条毛毯紧紧地裹住了他,像是阻隔了外界的一切。
小酷娇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会像蚕蛹似的,想把自己裹起来。
苏云景把他裹好了,紧紧抱着他,想给他足够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