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趁机接话:“翅膀硬了呗,找到靠山转头就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可真孝顺。”
甄妙冷眼看被激得跳脚的两人,任他们怎么嘲讽,她都不在意,拉着姐姐回屋:“我们收拾东西去。”
临进屋前看了一眼将银子抱在怀里乐得美滋滋的王氏,那口气到底咽不下去。大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没法大度到眼睁睁看着王氏挥霍这二十两银子还能保持镇定。凭什么?
这笔银子中当包括她出嫁要用到的嫁衣首饰,能从王氏手中抢回多少全看她的本事了。
眼下还未定好日期,她该安心在家待嫁,今天闹得这么难看连维持表面太平都做不到,整日争吵不休坏运势倒不如躲个清净,顺便理理思绪想个好法子。
甄娟此刻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曾经的小妹比她还要害羞文静,今天的言行举止皆像变了个人,强势逼人浑身充满阳光,耀眼的让她看呆了,更别说心里有鬼的人。
将衣裳被褥卷好,甄妙从墙缝里将这阵子做买卖挣到的钱全拿出来,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姐,我们带这些就够了,那边什么都不缺。陈家的老屋子大就是得收拾下,住起来舒坦,没人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就躺着,有妹妹养你。”
甄娟摸了摸妹妹的头,哽咽道:“好,我们小妹真厉害,硬是拼出了好日子,姐姐真高兴。”
两人没带多少可架不住动静大,才出屋就有一道锐利气愤的视线看过来,甄妙当没看到径直出门,坐在树底下的甄大见状气得抓起石桌上的茶碗朝两人脚下砸去,噼啪响声在小院里回荡。
那句“有本事出去了别回来”到了嗓子眼还是咽下去,他今儿已经在里正那里丢了大人,再嚷嚷这么一句全村的人都要在背后戳着他的脊梁骨笑话他连个家事都处理不好,由着家里的几个女人撒泼,给爷们丢脸。
甄妙这才淡淡地说了句:“爹,我们过两天再回来。”
焦远桥在杂物间睡了两天的地板,浑身酸痛,眼看姐妹俩就要走出院子了,他赶紧追上去,担心道:“我和你们一块去,你们两个力气单薄万一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还能给你们守个门。”
“不必了。”
真不是甄妙看不起他,焦远桥打小被他娘宠的和大家少爷一样,一点重活都不干,连书生都不如,更别说真要有个什么不指望他护她们能不当下跑的没人影就该庆幸。
“老屋就在妹夫家旁边,不劳相公多心,娘一个人在家,别让她惦记你,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甄娟眼底是遮不住的讽刺。
焦远桥一腔热情被浇了个透心凉,甄娟竟敢当着小妹的面给他难堪,真当他脾气好?
“娟娘,小妹年纪小不懂事胡来,你作为长姐不劝她反而纵着她,万一要是出什么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就这一个妹妹,她就是想把对面的山搬走我二话不说去帮她挖山,相公即便要说教怕还轮不到你。”
焦远桥讪讪地正想该怎么接话,姐妹俩已经走远了,气恼地深深看了眼那抹窈窕身影,又急又惋惜。
背着铺盖卷行走太过惹人注目,任外人如何指指点点,姐妹俩都没放在心上,相视一笑,只觉解气与轻松。
时间让她们对甄大从一开始的失望变成了痛恨。曾经她们都只是个渴望被关心疼爱的孩子而已,在王氏一次一次的苛责打骂下,她们向父亲求救,甄大明明看到了却不理会,在那段难熬的岁月里她们终于接受他已经“死”了的事实。
那天中午甄妙煮了两大碗肉汤面,姐妹俩吃了个饱,屋子收拾到一半秀华也来了,一边帮忙一边安慰姐妹俩,脾气上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摊上这样的爹真是倒了大霉。
收拾完已经不早了,秀华不想回去也歇在了这边,三人挤在一张床上谈天说地聊到好晚才睡。
甄妙难得起晚了,穿好衣裳站在略显陌生的屋子里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秀华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声音微哑:“真好,要是咱们能一直住在一起就好了,有钱赚有肉吃在一块说说笑笑多开心,嫁什么男人。”
甄妙笑话她:“你这人嘴里就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想一出是一出,哪天真瞧上哪个俊俏郎君只怕当即把我们撂了跑的比谁都快。”
秀华也跟着笑:“这倒是,有好郎君谁不抢着要?我反正不急,嫁人得慎重慢慢挑。”
三人说笑着开始生火打水,洗漱过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娟姐姐,你别怪我多嘴,我也说不上来总瞧你那相公怪怪的,他是来带你回去的吗?”
秀华虽然比甄妙还大一岁,但从小到大得父母哥嫂疼爱,难免有些耿直,甄妙倒是很喜欢她这种直爽的性子,但姐姐……
秀华的话无疑是把刀子狠狠地扎在了姐姐的心上。
甄娟站在案板边揪下个面团子,不见半分愁苦,神色轻松自然:“傻丫头,你看外面的人哪个不是用一张假面生活?无非是藏的好与不好而已。”
甄娟早就亲自掀了老底,也没必要顾全谁的脸面,以德报怨她又不是傻子,只是有些话不想说的那么露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多稀罕焦远桥。女人在对男人还抱有希望才会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来盼着对方回头,焦远桥他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