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听她哭穷那是一百个不信,这死丫头鬼贼又有心眼,可不信又能怎么办?
“你爹这腿好的慢,我问了人,人家说吃什么补什么,现在家里也没进项,我想给他补补,妙娘,你看能不能……”
“不能。”说完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任王氏那张脸变了几变最后和外面的天色一样阴沉。
“妙娘,你没事儿吧?”
人还未进门声音倒先来了,甄妙起身,沾着水的手在衣摆上擦了擦,冲着进了灶房的人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现在村里都在传林家那些人撵你们走的事儿。犯不着和他们置气,那一家子都是不要脸的。幸好你们跑出来了,可真吓死我了。”
甄妙叹了口气:“幸亏我相公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急,天黑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一门心思往前跑,怪吓人的。”
秀华听得只拍胸口,看了眼杵在灶房里若有心思的王氏,担忧地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顿了顿说道:“我娘让我给你带个话——你们两口子每天都去镇上,倒不如干脆在镇上定下来,也省得在路上遭罪。我也觉得这法子好,只是咱们姐妹俩往后就不能在一起说话了。”
甄妙除了惊讶不已更多的还是感激,她无比庆幸当初自己闹了那么一场将秀华从泥坑中拉出来,今儿能得陈伯娘这般相待该是她积德做好事的功劳吧?
“不瞒你说,我和相公也正有此意。方才他去镇上了,该是去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待定下来你闲来无事便过来玩,咱们还和以前一样样的。”
“成啊,我可要待得你烦我想撵我。对了,等天气好转了,我爹和我哥他们都来帮忙将埋在地下的东西挖出来,也能省点钱。”
王氏眼底生出一抹羡慕,要是她能跟着到镇上去享福该多好?
林书安回来天都快黑了,雨又不停歇地下起来,甄妙给他盛好饭端进屋,站在一边欲言又止。
油灯随着从缝隙钻进来的风摇晃,林书安知晓她想问什么,拉着她自己旁边坐下,说道:“我同先生请了两天假,明儿一早你同我一道去和牙人看房子,若是能相中,下午咱们就搬。”
甄妙心潮澎湃,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离开桃花村,奔向更好的日子。
半躺在床上的林母满脸慈爱地看着油灯下小声交谈的小两口,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往后的日子该是和蘸了蜜糖一般甜了吧?
第二天,阴沉了有小半个月的天空终于出现了太阳淡淡的影子,苍白如纸,撒向世间的光都透着单薄。
镇上依旧热闹,有熟人看见甄妙,笑着说:“有几天没吃到你做的饼,怪惦记的,林娘子何时出摊啊?”
甄妙笑道:“多谢您照顾,眼下有事儿要忙,怕是得晚两天,劳您再等上一等。”
此时她满心满念的都是房子,阳光为被雨水冲刷得清亮的黑瓦渡上一层浅灰色,宛如在一片烟雨中朦朦胧胧看不透。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找寻可能出租的院子。
主街那是不敢想的,便是一个犄角旮旯位置的小院子也能狮子大开口要出天价。
牙人已经等在约好的地方,此人身材矮小眼冒精光,一身行头打扮得和富家老爷无异,甄妙两口子一看便透着寒酸气,也难怪人连话都不愿和他们多说几句。
正好经过甄妙之前常驻足看的那座院子,探出头的树木像再与她招手,即便不进去也猜得到里面该是何等气派,之前找不到人问,眼下难得有懂行的,她强压下心间的窘迫问道:“不知这处宅子若要租得多少?”
牙人抬起眼皮瞧了眼,哪怕听出甄妙口中的喜爱也未停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是有钱人家的私宅,不租只卖,三百两,只要出得起银子,当即便可住进去。”
甄妙一张脸烫得通红,林书安安抚地摸了下她的头发,张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咽下去,空许诺最是无用。
牙人带他们先去看的是一间前面铺面后面住处的院子,本该是极抢手的,只因实在太小了,院子不过一条巷子宽,像个抠搜的人一样看起来不那么大方,唯一的好只因它占了好地方,每天开门客自来。
推开正屋房门,木门吱呀一声轻响,淡淡的光随在她身后一并往前。让她欣喜的是屋子里并不如她想的阴暗,四处都收拾的干净整洁。
“这院子处的地段好,开门就能做生意,比来来回回跑轻省多了,真是坐在家里数钱。此处一个月五百文钱,要是长租可还给您免些,您看可合心思?”
五百文?这与甄妙两口子来说并不便宜,实在超出他们的承受范围。
牙人见没戏,径直出来锁了门,锁碰上的那刻声音过于响了。
之后看了又看了两处都离主街很远。
一户是与主人家住一个院子,有两间空屋子,还另有灶火,尚算自在,若说有什么不好,那便是这家孩童多,哭闹打玩也有点吵人。
另一处是几户人家混住的院子,据说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外来户,甄妙刚进院子就被里面的脏乱不堪给堵的直皱眉。
眼下只剩一间空屋子,一家三口住一间屋子着实不方便,而且几家共用一个灶房,甄妙指着这个过活这不成。最重要的是那些人看她和相公的神色太让人不舒服,且乱糟糟的影响相公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