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芸表哥!”林枕棠率先回过神,她有些慌乱,左右看了看,再无其他人,这才微微放了点心,然后低下头低声道:“枕棠有件东西落在这里……”
这无力的辩解并没有让赵芸信服,但他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温和地问道:“拿回来了吗?”
“是,表哥。已经、已经拿回来了。”林枕棠呼吸急促,她微微咬了咬唇,“若是无事的话……芸表哥,枕棠走了。”
赵芸颔首,“去吧。”
得了答允,林枕棠再也不敢往身后看一眼,她提起裙摆,走得飞快,青鹊几乎都追不上。
不过此刻,她大步走着,看起来平静如水,心中却是巨浪滔天。
说起来,林枕棠知道这事被发现不得,但是……她还从未仔细想过若是被发现,会是何种后果。
一来,贺表哥从未提过会给自己名分,她也并不奢求。二来,她根本不想让父兄知道自己与贺乾渊的事,只是如果现在被人发现了……
虽然芸表哥并不是喜欢到处乱说的人,但是这种事情,自然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枕棠咬了咬唇,此刻,她能感受到青鹊颤抖的指尖。她知道青鹊一定是被自己吓坏了。
对,这不是一件小事,但是——
既然选了这条路,那就要承受这样的后果。若是、若是日后真的被捅出来,那她倒不如一头撞死,给林府留个干净的名声。
总之,她绝不会承认的。
这么想着,林枕棠呼吸平稳了下来,她进了屋,让青鹊烟雀二人为自己梳妆,此时的她,尽管心中仍然还心有余悸,但面容上已经是半分惧色也看不出来了。
青鹊频频向她看去,却只看到自家小姐淡然自持,一脸平静。
*
天已经大亮,今儿是大年三十,是该一家团圆的时候。
此时,府里张灯结彩,喜庆的大红窗花已经贴了上去,那血红的灯笼在白日里明明不那么明显,却依旧映衬出一片热闹的景象。
要过年了。
趁着喜气,林枕棠穿一件水红色的绸裙,更衬托出美人肤白貌娇、人比桃花。
今日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所以宴会早早就开始了。
府里专门请了伶人唱戏,还叫了杂耍艺人,那表演一个比一个精彩,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连连叫好。
林枕棠坐在下侧最末的位置,她面上有些心不在焉,低垂着眉眼,也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她身旁还有一个空位,本是林琛的位置,奈何那人又出去和一帮纨绔厮混,还不知何时回来,故而暂时并无人坐。
赵芸看到了,他缓步走过去。
鼓乐震天,热闹非凡,在这一片繁华声响之中,突然听赵芸问道:“你和贺乾渊,究竟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林枕棠心中一惊,她抬眼去看赵芸,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芸表哥温润尔雅,端的是有君子之风,只是问出的话,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什么的,芸表哥。”
她这么答了,然后又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底的神色,看起来似乎平和宁静。
赵芸一声呵笑,清冷讥讽。
从未听过芸表哥如此冷漠的笑声,林枕棠心一沉,她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赵芸淡淡道:“贺乾渊给不了你名分。”
听到这话,林枕棠明显顿了顿,愈发不知该说什么。
看到林枕棠这样,赵芸继续道:“你或许还不知道贺乾渊的身世。不若我现在告诉你……”
第41章众目睽睽之下,贺乾渊对……
锣鼓喧天,舞龙舞狮队正在台上热闹地表演着,每个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同身边人说说笑笑。
林枕棠却如五雷轰顶。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原来是听说过贺表哥生母是外室的传闻,但大齐无人敢说,故此,她一直以为是假的。直到刚刚听芸表哥说起,才发觉贺表哥的身世竟然这样离奇。
还有,芸表哥也说得并不清楚,毕竟,想那贺表哥的母亲,明明是林府小姐,为何要低一头去做人外室?
若果真如此,那么亲妹妹做了外室,做哥哥的又怎么能高兴?父亲斥责贺表哥的母亲,实在太正常不过。至于将贺表哥的母亲赶出林府……
或许是做过了些,但若就是这些事情,那么林枕棠看来,父亲做的根本没有错。
赵芸说完了,他看着林枕棠的面容,摇了摇头,“棠儿,你不该这样愚蠢。”
林枕棠已经许久没有说话了,但是这一次,她终于开了口,“芸表哥应该知道,没有兵权,便形同废人,处处受人轻贱、被人折辱。更何况……哪怕是芸表哥自己,不也依附了手握兵权的忠勇侯府吗?”
听到这话,赵芸呵笑一声,他并无一丝窘迫,反而微微摇了摇头,“你我不同,我不过是暂时攀附,而你呢?棠儿,你本该冰清玉洁……”
本该冰清玉洁?这意思是……
“芸表哥,我不知你是什么意思。”林枕棠不禁面有愠色,她有些吃惊地看着赵芸,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赵芸在自己心中,一直是温柔可亲的好兄长,此刻,就算芸表哥不为她着想,肆意地猜测自己,却也、却也不该这样说出来!
“芸表哥,还请不要血口喷人。”想到这里,林枕棠别过脸去,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