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日子才是真的水深火热啊。
高悦行在西侧殿简单安顿好,往门外一站,就见对面东侧殿的门开了,三皇子李弗逑一身便衣,站在门槛内,冲她招手:“过来。”
他今天倒是很和颜悦色。
高悦行暂不动。
李弗逑加重语气:“过来,我被皇上禁足了,出不去。”
又禁足了,真是活该。
高悦行甩开袖子,走过去。
李弗逑一把把她拉近门,傅芸也想跟进去,却被李弗逑呵斥的一声,关在了门外,不许她进。
高悦行踉跄跌进李弗逑的东侧殿里,打量四周,发现真是阴森啊。
可能这位殿下的口味有些怪异,喜欢把自己的屋子布置得像森罗殿,正中央一张黑沉沉的檀木椅子,既有碍观瞻,又搅乱风水。
李弗逑趴在她耳边:“终于把你给弄来了,知道我费了多大劲么?”
高悦行一侧脖子,拉开与他的距离,不咸不淡说:“知道,你挨了打,又背了策论。”
李弗逑几乎是立刻听到她话中的嘲讽之意:“你敢笑话我!”
高悦行:“岂敢。”
李弗逑身穿白色的袍子,很薄一层,背后隐隐透出些许血迹,皇上罚得应当不轻,十岁的年纪,既然能背策论,至少能证明他不是个草包。
李弗逑看出来了,高悦行是真的不怕他。
他所有的疯癫和恐吓摆在她面前,毫无震慑力,倒显得他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李弗逑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给我等着!”
第8章
高悦行白天进了一趟三皇子的屋子,不消片刻,便全须全尾的出来了。
消息暗中散向宫里各个主子的耳朵里。
有人松了一口气。
有人遗憾没有热闹看。
高悦行遵三殿下所言,一直等着,等到了入夜,又等到将近三更十分。
西侧殿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冷风灌进来。
高悦行心头一惊,还好她没睡下。
傅芸急急忙忙出去探查情况,高悦行听到她轻声唤了句:“三殿下……”话音未落,便传出了短促的惊呼和呜呜求救。
高悦行奔了出去。
只见门口李弗逑带着两个侍卫,行径如同土匪,用绳子把傅芸捆了,又堵上了嘴,扔在一边。
高悦行还是小瞧了他的恶劣。
——“干什么?放开她?你不是被禁足了?”
李弗逑咧嘴笑:“还真当我把禁足放在眼里呢,走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他把“好玩”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高悦行甚至来不及披衣服,就被他扯着出了门,从侧门溜了出去。
害怕没有多少,冷倒是真的。
高悦行跟着他跑了几步,拐了两条巷子,路上居然没有遇到夜里当值的侍卫,想必是李弗逑事先算准时间都避开了,高悦行望着两侧的高墙,忽然惊觉——这条路,前方直通小南阁!
小南阁吗?
高悦行也不觉得冷了,甚至还加快了脚步跟上。
李弗逑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在风中压低嗓子问:“你长这么大,见过鬼吗?”
高悦行目光往前望去,黑夜里并不能望见真切的小南阁,但高悦行数着脚下的步子,知道快到了。听得李弗逑这么问,她如实答:“不曾见过。”
李弗逑:“那你怕不怕。”
高悦行:“小时……”差点说漏嘴,高悦行及时吞下后半句,换言之:“以前怕过。”
李弗逑:“现在不怕了?”
高悦行:“现在不怕了。”
李弗逑露出一个笑:“好啊,待会让你见识见识。”
高悦行让他搞得莫名其妙。
见识什么?难不成宫里还有鬼?
跑过这段路。
李弗逑果然停在了小南阁。
高悦行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
李弗逑一把掐住她的后脖颈:“宫里早年的传说,小南阁里囚禁着一个婴孩,终年不见天日,每夜子时他会手脚并用的从地底下爬出来,他会掐着你的脖子,撕咬你的血肉……就像现在这样!”
李弗逑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说到最后,他猛地低头,作势要啃咬她的脖子。
高悦行早有准备,机警地一指头按在他肘后的麻筋。
李弗逑没料到这一招,手一软,松开了她。
高悦行瞅准方向,像猫一样,窜了出去,借着枯草,在夜里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她本就娇小,这里丛生的杂草又高,庆幸她今天没有穿浅色的衣服,窝在其中并不打眼,李弗逑失去了她的行踪,又不敢大声叫喊引来护卫,气得原地跺脚。
子时三刻。
高悦行贴着墙根,一寸一寸地往那个墙洞的方向挪去。
忽然,有轻柔缥缈的歌声忽近忽远地响起。
正在找她的李弗逑猛地定住了脚步,转头望向歌声的方向。
高悦行冷不丁被这无限缱绻空渺的声线激出了一身冷汗。
她已经摸到了墙洞附近。
紧接着,她发现这个墙洞不太对劲。
它变大了。
墙洞周围的砖都被撤走了,土下松软,似乎被刨了个洞。
高悦行皱着眉往里看。
只听里面有细碎的响声,过了半晌,一个脑袋探出地面,爬出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