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沦落成阶下囚了,哑姑也不忍心拘着他。
几时睡,睡到何时起,全凭他自己的心意。
若按着李弗襄的习惯,他能睡到日上三竿肚子空空才起,捡两口东西吃了不饿,再来一个回笼觉到天黑。
其实在遇到许昭仪之后,李弗襄在吃食上没短缺过,但他依然保留了从前的习惯,不求饱,只要不饿,便不会再吃,余下的都好好存放起来。
高悦行当着皇帝的面,爬到榻上,用力推了推李弗襄,在她耳边轻轻唤:“起床吃饭啦!”
李弗襄不是被喊醒的,是被耳边毛茸茸的发丝挠醒的。
他搓着眼睛从被子里爬出来,整个人仿佛还在混沌中。
皇上叹了口气,对高悦行说:“从明天起,你带着他,去文华殿听课。”
高悦行一愣,应了声:“是。”
皇上坐在床边,看着他穿衣擦脸,摩挲着自己的玉扳指,又道:“下晌可以去演武场,让丁文甫带着你们,郑卿也很希望和他亲近亲近。”
听到皇上的吩咐,丁文甫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屏外,应了一声:“臣遵旨。”
皇上:“当初是你把他从井里抱出来的,有缘分在,从今以后,你就跟着他吧,他就是你主子了。”
这一次,丁文甫许久未应。
作者有话说:
他又不用上班,又不用上学,你叫他起来那么早干嘛!
第23章
自开朝以来, 他们禁卫军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皇上,天家父子, 再亲密,那也只是君臣,历代皇帝没有哪个会糊涂到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别人手中。他堂堂禁军副统领,不能轻易应这份旨意。
皇上沉默地和他对峙了一会儿, 许是觉到不妥, 竟然破例退了一步:“也罢, 你就先跟在他身边吧, 朕把他的安危完整地交在你手里,可容不得任何闪失。”
丁文甫这才叩了头:“臣万死不辞, 必不负陛下所托。”
皇上前朝事繁忙, 中午用过午膳之后, 便又不见了踪影。
高悦行瞧着李弗襄作势又要睡, 不是保养之道,闹着他不许去躺。
这般年纪的男孩正式调皮的时候,多半成天野在外面招猫逗狗,没个消停,李弗襄却恰恰相反,除了睡就是睡, 一心只想往床榻上扑。
这样可不行。
他将来是要做少年将军的人呢!
皇上让他明天跟着去文华殿演武场, 可今天下晌闲来无事, 高悦行把他从被子里挖起来, 迫不及待地想要带他出去找点乐子。
宫中的演武场, 由于没了李弗逑的飞扬跋扈, 显得安静了许多。
高悦行见到了以前有几面之缘的五皇子, 他依然一副乌龟慢慢爬的德行,拿着小木剑半是练习,半是戏耍的,练不到半刻钟,就要吃点东西歇一歇。
今日公主也在。
她身边没有了玩伴,她本身对武艺也没什么兴趣,可能太孤独了,便坐在场边上,捧着脸望着侍卫们来来往往,嘴里还数着什么。
她百无聊赖地数着,便看见不远处高悦行和李弗襄结伴而来,她几乎是立刻跳下来,小跑着迎了上去:“阿行,阿行,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真的好久了。
高悦行感觉公主似乎又长高了一寸,愈发亭亭玉立,姿色倾城。
很像她的母妃。
高悦行心底对公主是有几分愧疚的。
公主曾真的拿她当玩伴一样对待,可她却只将公主当做一块进宫敲门砖,用处到了,便狠心甩开,离开得毫不留恋,原本是两个人的情谊,可自始至终,为此伤怀的,只有公主一人。
高悦行攥了公主的手,问:“一切都好吗?”
公主瞬间表情微妙,有点一言难尽的意思,但她不打算诉苦,反而把目光转向李弗襄:“这是二……咳咳,是我的那位兄长吧,阿行,你现在又陪在他身边啦。”
高悦行道:“是啊。”
并心想,再也不会离开了,从今以后,她会一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高悦行拉着李弗襄的手,牵他到身边,指了指公主,比划道:“你妹妹。”
李弗襄的表情,显然理解这个词。
他比划道:“妹妹,好。”
公主迷茫:“你们在说什么?”
高悦行笑了:“他说想和你一起玩。”
公主小小地惊喜了一下,她上下摸遍了自己的荷包,最后找出一个小小的平安扣,当做礼物送给李弗襄。在公主的认知里,初次相见的朋友,一定要送点什么以示友好。
李弗襄接过礼物,不知该如何应对。
高悦行替他做主,解了他腰上一块配饰送给了公主。
很多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打理着襄王的人情往来,熟练无比。
郑千业早就望见了这边的动静,他一直远远地看着,他身后,一个身形硬朗的年轻男子问道:“父亲,那便是我妹妹留下的血脉?”
开口的这位是郑家长子,长在西境,在沙场上摸爬打滚长大的,郑云戟。
郑千业点头。
郑云戟瞧了瞧父亲,又瞧了瞧远处的孩子,说:“听说那孩子遗传了妹妹的喘疾,而且这些年养得身体不好,至今尚未启蒙,甚至还不会开口说话?”
郑千业再次艰难点头。
郑云戟不再出声,半天悠悠叹了口气,使劲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