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衡帝面前,太子的脾气顶多是急躁,可是在旁人眼里他就是暴躁,稍不留意便能得罪了他,随时下黑手。
小时还放飞自我,动辄打骂官家子弟,后来长大了,见识多了就冲东宫自己人下手了。
太子若是不扳倒,谢萧徐一个都落不着好,谢显心里明镜似的。
他只是不知道萧宝信究竟是政治敏感度如此高,还是从哪里得来这样的结论。她似乎,一直对太子颇为忌惮。
“不过,不用怕,都有我呢。”谢显摸摸萧宝信的脸蛋,他有点儿不是很喜欢她这样担忧的神情。
她合该是快乐的,肆意的。
萧宝信点点头,她相信没有他萧家无奈也唯有一步棋可走。
可非到万不得已,无论是她还是阿爹都不想。
“我这几天总在想,万一皇上突然死了,太子登基,要是把咱们都下大狱,要杀光了我们可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才这么点儿,也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到底能不能生出来见一见这美丽山河。”
谢显突然心里一把熊熊烈火就烧起来了,谁让他儿子不能生出来见世面,他就让那人也见不到隔天的太阳!
“放心,有我!”
语气都不一样了。
萧宝信将头歪到了他的肩膀上。
“有你,我放心。你也要平平安安的,咱们一家子都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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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端午,府里的仆人一大早就忙活了起来,把艾草扎成了人形,每个院子都悬挂在了门上,萧宝信迷迷糊糊起来好悬吓了一大跳,立马就精神了。
今日秦淮河飞舟竞渡,玉衡帝要带众官员一道观看,谢显起身简单喝了碗粥便去上朝。
萧宝信则在院子里溜了半个时辰的圈,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带着采薇有梅去了易安堂。都知道今日要去逛街玩乐,四个丫环都卯着劲儿跟去想开眼,可谢家此次各房主子都出去,丫环婆子便不可能让她一个小辈带的太多,也顶多两个了。
萧宝信也不厚此薄彼,便让她们四个斗草,赢的和她一道去。
采薇和有梅便是赢家。
到易安堂上至主子下至仆从每人给了条五色丝带,唤作长命缕系在手臂上。
已经在秦淮河边上订了间房,一边用膳一边就可以观看赛龙舟。
谢母将萧宝信和萧凝叫到了身边,跟她坐到了头车里,以后依次上车,四辆牛车共带有三四十个丫环,四十多个护院,浩浩荡荡去了秦淮河。
他们到时秦淮河两岸已经挤满了人群,多亏护院肉身相搏,一顿狂挤开道,要不然指不定就被挡到外头了。平日里牛车就走的四平八稳,要多慢在多慢,到了今日更是走的牛都要睡着,慢的一塌糊涂,说是走其实就是在蹭,只可怜了它的牛蹄子。
到了酒楼前,龙舟已经马上就要开始,萧宝信扶着谢母走在最前面,一进到里面就宽敞了许多。
这家如意楼是建康城一等一的酒楼,一共四层,雕梁画栋,美不胜收,每到节令都要提前预订,否则门第再高,官职再高也没得通融,据传这便是江夏王的产业,说是日进斗金并不为过。
尤其五月端午这一日,每年都有龙舟竞渡,皇帝亲临,已经排到半年前就没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