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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的药草味浓烈得有点呛鼻,宛如吸入一口密集的烟灰。
此时夜深,已经月上枝头。
尼禄象一颗枯草一样蜷在被窝里,鼻息是丝线般的轻弱。他的两腮凹陷下去,颧骨孤傲地高出。他已经到了瘦骨嶙峋的地步。
奴隶忙活着,将药草水洒在他的床榻。尼禄睁开眼,眼珠好象凝固成水泥一样呆滞。
他刚刚从一场昏睡中醒过来,宛如从深渊爬出。
罗德走进卧室,脚步飞快,如一阵疾风般来到病榻前。
一层薄汗罩在他的脸庞,在烛光下宛如一张镶满钻石的面具。
他的长发打着卷,被汗黏在脖颈上,黑衣也落了泥灰,散发着一股海腥味的潮气。
尼禄水泥般的眼珠移了移,苍黄的眼底倒映出一抹凌厉的黑影。
他张了张嘴,言语从干涩的喉咙飘出,好象一粒粒尘沙:“……你今天一整天去哪儿了?”
罗德笑笑,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他坐上桌子,笔直的双腿随意交叠,从果盘里拿出一只苹果。他用沾满沙泥的袖子蹭掉上面的灰,咬出响亮的一口。
心性悲观的尼禄此刻感到绝望。他陷入病痛,比平时更敏感,竟然产生了一种对人性的失望。
“就连你……也……”他无法继续说下去。
酸涩从他心底涨起来,一点点销蚀他的血管。他的眼眶里泛起雾气,枯紫的双唇隐秘地震动。酸意好象挣扎在蛹壳里的飞蛾,即将从眼睑处喷涌而出。
罗德沉缓地靠近床边,如乌云一样伏下身子。
他摸上尼禄凉凉的额头,“烧退了。”他说。
尼禄用手背挡住眼睛,惨白的脸如血滴入水般有了一丝晕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