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死的嘴唇缓缓开合:“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阿格里皮娜斜过眼睛,“问吧。”
尼禄严谨地开口:“当年……我的舅父卡里古拉为什么会被他的亲卫刺死?”
“局外人怎么知道。”阿格里皮娜神情冷淡,“那个亲卫是被他强征到身边的,据说当时还有个年龄尚幼的儿子。被迫骨肉分离的他也许对我的哥哥一直都心存不满……”
尼禄怔愣一下,浓重的暗色瞬间袭上他的眉睫。他有所警惕,眸中翻滚过滔天的郁色,宛如喷发之中的火山灰。他的红身影,象缭绕的火星一样迸入宛如岩浆的天色之下。
“……那他的儿子呢?”他低着头说,沉重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阿格里皮娜有所意识地瞥他一眼,继续道:“他杀死皇帝,犯下就连冥界也无法容纳的罪责。他那继承血脉的儿子,本该随他一起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她顿了顿,“但他进宫后从不与他的儿子见面,法院也找不到任何关于那个孩子的线索……”
尼禄心脏一紧,“所以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
阿格里皮娜点点头:“当时全罗马都陷入震惊和动荡之中,他的儿子走运地免掉一死,却背负着被人唾骂和恐惧的血脉,也许正在什么阴暗的角落里苟活……”
她停顿一下,脸孔显现一丝阴戾,苛刻的薄唇轻动,不留余地地说:“……毕竟他的姓氏,是罗马历史的污渍。”
尼禄的嘴唇泛白,呼吸逐渐沉重起来。他沉默良久,面色凝重而严肃。身材纤瘦的他,生出一种如铁水冶炼般的坚毅气质。
“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陈年旧事?”阿格里皮娜问。
“没什么。”尼禄快速而冷静地说,“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阿格里皮娜盯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远处明亮的晨光使她苍白而洁净的脸有了一点血色。
她丢掉快要燃尽的火棒,用凉鞋踩灭火苗,阴冷着脸提醒道:“记着去你的新庄园看看,那里的奴隶还不认识你这个新主人。”
尼禄压下满腹思绪,平静地说:“我正有这个打算。”
……
尼禄回到家宅时,一袭黑衣的罗德正坐在天井的石岸上,指骨分明的手里持着一只裹着皮革的弯弓,在清光下泛着晃眼的强光。他的脚边散落着打磨得光亮的箭头,七零八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