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换上专门在家里穿的半筒软靴,一边穿梭在榕树垂落的树须里,一边对家奴命令道:“在浴池里灌满洗澡水,准备皂角、修甲石和橄榄油。让洗衣奴务必在日落之前熏香我的红托加和兔毛筒靴。还有,让那几个聒噪的女奴搭配好我的首饰;我畜养这帮奴隶,不是为了让她们整天和罗德套近乎!”
家奴疑惑道:“您盛装打扮,是要出门吗?”
尼禄忽然停步,通过树须的缝隙瞪家奴一眼。他伸出手,抓住一把棕褐色的树须,再顺着树须往上摸,勉强够到罗德经常躺的那支树干。
在指尖碰上坚硬的树皮时,尼禄仿佛与神明获得了沟通,脸上展现出一个近乎圣洁的微笑。
这是这一个月来,家奴第一次看见主人露出一点人情味。
“备好马车……”尼禄小声说,“今晚我要去趟庄园。”
……
罗德自打搬来庄园,本身就是近卫的他还被几十名保镖日夜卫护,饮食起居由一批奴隶照顾,过着等同于软禁的生活。
在这种环境下,他无聊到开始种菜和养鸡。
按照他的指示,奴隶买来锄头和铁锨。罗德用铁锨刨掉蓝紫色的矢车菊,改种卷心菜和萝卜。他把天井晒干,将叽叽喳喳的雏鸡圈养在天井里。这群毛茸茸的浅黄色生物,白天捡食麦皮,晚上象聚拢的云朵一样挤在天井一角。
夜晚,菜园竖起一圈火把。罗德借着黯淡的火光,给他养的萝卜一颗颗浇水。
奴隶提着灯火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您该回去休息了。”
罗德倾倒水壶,头也不抬,“不急,还有一半萝卜没浇上水。”
奴隶脸色为难。寒风中,他手里的琉璃灯被吹得乱晃,彩色灯罩过滤出来的彩光随之在萝卜地里晃动。
“可是……”奴隶结结巴巴,“刚才家宅送来口信,说主人今晚要过来。”
罗德顿一下,放下手里的水壶,眼神有难以察觉的忽闪。
“回去吧。”他的声音在山顶的风啸声中很微弱。
……
奴隶在木桶里倒好热水,滴入名贵的东方香油。罗德在带着香味的洗澡水里草草泡一会,连水珠也不擦,套上睡衣走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