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宰:“张律师也这么讲,但短期内出不了结果。”
“有多短?”
“案件特别,未有审判先例,无参考,听讲至少要耗一两年。”
长的也许三四年,五六年……
而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在香港是无身份人士,不能入学就读,成年后也不能正式就职。无人知晓到时的审理结果是否对他有利,说不定望穿秋水盼来的将是一场空,一场梦。
程心放低声问:“你要等吗?”
郭宰:“只能这样了。”再度叹气,“不然我来做什么。”
他说话有气无力,流露出丧气颓靡的负气场,听着糟心,而事实又确实如此无奈,程心再热血的安慰到了唇边也没脸说出口。
全是空话屁话,顶个鬼用。
程心索性换个话题,笑笑道:“我这电话打了三次呢,你才来接,很忙吗?”
郭宰干笑:“电话声小,听不见。”
“小孖很挂住你,你得闲给他打个电话。”
“嗯。就这样吧,挂了。”
他说“挂了”的时候口吻像足一个不耐烦的成年人。程心被噎住,竟没敢留他。
通话匆匆结束。
后来程心向大妹打听,往后的日子里郭宰也没有给小孖去过电话。
四个“无证儿童”的审理进入司法程序阶段,一切矛盾硝烟暂歇,所有人静候结果,相关的新闻报道亦渐渐变少,有时候一连数日提都不提。
无法获取最新最快的消息,人在远方鞭长莫及,真真正正的爱莫能助。程心有时候会叫自己别管了,又不是很熟,别人的事操什么心!自讨苦吃!
可每每见到大妹脸上浅粉色的疤,她便狠不下心。
这辈子初见那日,郭宰带着石头第一个奔来救援被野狗扑咬的大妹。或许上辈子他也救过一次。两次的恩加上他所有的信,难道换不来她关心一下,打几个电话?
很难吗?很奢侈吗?
她尚且给得起。
同学聚会的前一个星期,程心接到姑姐的电话。
“心心啊,姑姐后日过31岁的牛一啊,我想学你们年轻人搞个庆祝什么的,到时你和愿愿意意过来我家吃饭好不好?”
听是生日,又是出头的31,不好推却,程心也真心想替姑姐庆祝,便道:“好,我告诉阿爸阿妈,到时候一齐过来。”
“哎不不不,就你们三姐妹来就好了,哈哈哈你知道我家小,坐不下这么多人,我连你们阿嫲都无叫的哈哈哈……”
程心:“那都有哪些人?”
“我这边就你们三个,你姑丈那边有几个侄子,放心啦,都是后生仔女,坐一起吃饭不会无聊的。”
程心第一时间想到那句“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她握着话筒:“好,我到时过来。”
姑姐放下话筒,兴奋地对身后人说:“阿泉啊,你这个方法好呀!心心答应了,还要给我准备礼物呢。哈哈……无想过我过生日,她会这么积极,我好开心。”
霍泉坐回沙发上,一双长腿几乎伸到客厅中间,姑姐的女儿蓝蓝踩着小单车在兜圈,刹制不及撞了上去,他笑笑收起腿,闲闲道:“虽然三婶你以前照顾过她,但人呢并不是什么长情念旧的动物,见面少沟通少,印象越来越浅,感情自然会疏淡。电话打再多,写信写再多,统统无用。一定要见面。面对面才是真正有效的交流。”
姑姐:“对对,你讲得太对了!不愧为高考状元。幸好我刚刚生日,这借口来得刚刚好!”
霍泉好笑:“什么借口不借口,三婶你作为长辈请她吃饭,她来,是应分的,别讲得像个阴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