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程心接了电话,主动“喂”了一声时,郭宰并无惊讶,有的只是铺天盖地的委屈,委屈得连腔调都带着哭音去诉苦:“我要送你的音乐盒,被他们整烂了!”
话筒那端静了静,才来话:“什么?”
郭宰将事情说了一遍,到最后愤慨道:“这是我在荷里活道逛了很久很久才看中的!跟老板讲价讲了很久很久才买下的!我要送给你的,可他们给我整烂了!好端端的给我折断了!他们故意的!叼他老母!”
他吼了一大堆气话,咬牙切齿,握紧拳头。
程心默默听着,不曾插话,直到他狠狠地吼够了吼累了,安静下来了,她才问:“你打算怎么办?”
郭宰:“我不走,我要等霍督办回来,他是领导,能给我公道。”
程心轻轻叹了口气,说:“如果是他们搞坏的,投诉是必须的,赔偿也肯定要,但你不要激动。那个霍督办未必能帮到你的,你最好按流程走,别指望他。”
听完这席话,郭宰猛然记起程心许久不跟他说话了,现在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他听得飘飘然。
他应:“好。”
程心:“去吧,早点办完早点回来。别耽误自己的工作。”
挂线后,郭宰跑回去办公楼,向关员表示要投诉和申请赔偿。
关员没说什么就给他表格填写。
在他们下班之前,郭宰办妥手续,将音乐盒再次留在海关,才去车站买票离开。
回到康顺里,已经夜里十一点多,四周一片寂静。
他刚进门,静悄悄的屋内蓦然响起电话声,吓他一惊。上二楼房间接听,来电的竟然是程心:“到家了?”
郭宰讨好地急道:“到了到了,刚到。”
“那行,早点睡,我也睡了,拜。”
“等等!”郭宰及时叫住她,接着一口气说:“之前的事,对不住。”
程心默了默,淡淡说:“知错就好,无下次。”
“无下次!”郭宰大声保证,这一瞬,成了这一整天里难得舒心的时刻。
因祸得福的即视感。
自那天后,程心不再拒接他的电话,俩人的交流恢复正常,但见面的次数不多。
程心忙于学习,不到元旦假期不回家。偏偏酒楼的生意在元旦假期很旺,郭宰顶了几班,没时间与她见面。
元旦后眨眼过年在即,一位外地来的领班辞职回老家过年,楼面经理见郭宰形象好,工作勤快,又是本地人,便将刚过试用期的他提了上来,填补职位。
升了职的他连制服也升级了。新制服是全套西装,质地不差,穿他身上,随便往哪一站,没人会以为他是服务生。
过年前后,程心不时随家人到十九楼吃饭,期间与郭宰碰碰面,聊几句话。
年初八那日,桂江公司在十九楼摆开年饭。
程家五口坐主台之一,阿爸将外公外婆阿姨他们邀了过来,一围台全是自家亲人。
而郭宰作为领班之一,是主台的首席服务生。
他熟门熟路斟茶递水,上菜收盘,动作流畅敏捷。
阿爸阿妈以前与郭宰见面的次数不多,对他的外貌印象不深,没认出他,外婆阿姨就更不用说了。趁郭宰转身去忙其它台时,他们会低声谈论,这位新领班长得真精神帅气,令人眼前一亮。
阿爸作为桂江股东之一,几乎每围台都会来向他敬酒,每每一来人,整围台的人都得跟着起身回敬。
如此起身坐下,起身坐下,一顿饭吃得胃肠跌跌宕宕,基本不饱。
郭宰在旁边细心照料,见谁的酒杯空了,马上过去斟满。
唯独程家三姐妹的,他会换上果汁或者茶壶去斟,无需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