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卓伟对茶没兴趣,也不会品,偷瞄霍泉一眼,见他侧着脸,轻阖眼皮在浅啜什么。
伍卓伟打听过霍泉的年纪,他比他年长不过五岁,一点都不老,外表看上去更是比他优异得多,可人家已经在省城机关里身居要职,能力背景可见一斑,也怪难在不多的见面次数里,他的姿态总是自自然然透出一股从容,不急不躁。
可惜伍卓伟无法被这种安稳的淡定熏陶,坐在霍泉对面,他极力控制自己的忐忑不安,免得打扰了人家的兴致。
伍卓伟无声地一口一口茶灌饮,等着。
包厢足足安静了有半刻钟,霍泉抬起眼皮,视线转向伍卓伟,问:“身体都康复了?”
伍卓伟回话:“已经好透了好透了。”
霍泉笑了笑,不过笑意极浅,不及眼底。他说:“年轻人挨一身打,无大碍的,权当给个机会自己去医院做套全身检查,固本培元。”
伍卓伟点头附和:“对的对的,我进这趟医院,做了许多检查,发现了不少小毛病,现在都依医嘱吃药保养呢,有收获。”
霍泉笑了出声,朝他举杯,伍卓伟不敢怠慢,抬起早已喝光的空杯迎上去。
又啜了几口茶,霍泉问:“官司处理得怎样了?”
终于讲到这话题上了,伍卓伟放下紫砂杯,认真地说重点:“方律师告诉我打赢的机会很微。”
见霍泉拧眉,他马上补充:“因为辩方律师是行内的高手,原本十成的把握,现在变成三成。”
霍泉说:“我联系的时候,方律师可不是这样讲的。”
“唉,所以我觉得这些律师……签约前天下无敌,签约后就有心无力!”伍卓伟有点愤愤不平,“我怀疑他想坐地起价,要涨费用。”
对面霍泉说:“与赢了官司拿到的赔偿相比,涨那点律师费算什么。而且看在我份上,方律师已经给了友情价了。”
伍卓伟愣愣,顿即感到自己刚才的说辞很小气市侩,无地自容。他认为必须要找些话来掩饰一下,遂笑笑道:“泉哥讲得对,层次低的律师可能会那样,你介绍的大状衣着光鲜,肯定不差那点钱。我想啊,有可能是他觉得我不懂事,所以不打算跟我讲实话,又或者是故意吓我,给我一个教训。不如……泉哥你帮我问问他的真实看法?”
霍泉倏尔失笑,答应了。
他掏出手机拨号码,没多会电话就被接起,伍卓伟听他唤了对方一声“小方”,心里踏实了许多。
这通电话大多数是对方在说话,霍泉在听,伍卓伟在他们通话过程中,什么要点都听不出来。
直到通话结束,霍泉用一种考量的目光看他,伍卓伟才局促又紧张地问:“方律师怎么讲的?”
霍泉说:“跟你刚才讲的差不多。”
伍卓伟心里一凉,愣是半天找不到话。
无语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霍泉不紧不慢地向他勾了勾食指。
伍卓伟下意识地往对面凑,将耳朵贴过去,霍泉微微倾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伍卓伟脸色骤变,僵了半天才转脸看着霍泉,问:“这,违法的吧。”
霍泉靠向椅背坐,闲闲叠起脚,反问:“那他们摆明骗你,就不违法吧?”
伍卓伟缓缓地直起腰,思维一时间空洞洞的,想不出内容。
霍泉笑了,用大而化之的语气说:“怎么了,就这么一丁小工夫能把你难住?真的是很小的工夫好不好,这么做的人,一年下来无几万也有几千。无想象得那么困难,容易过吃生菜你信不信。”
伍卓伟嘴唇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说不慌是假的。
霍泉哼了声嗤笑:“看看你这模样,船头惊鬼船尾惊贼,活该被他们耍。”
伍卓伟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又不好对霍泉甩脸色,便为难道:“我这不是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吗?万一他们发现,反过来指正我……”
“方律师教的方法,会让你冒险吗?”霍泉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