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极为动听,也说得极为让人安心。
傅司年扣着她的手心, 这是个极为暧昧的姿势,但他冲过凉水后的肌肤温度偏低, 冰冷的温度从手心传来,郁朵猝不及防打了个寒颤。
寒意从掌心冲向大脑, 大脑里搅成一团的思绪突然间如拨云见日,彻底清醒过来。
刚才她竟然差一点……差一点就鬼使神差将那个字说出口了。
反应过来的郁朵心底自嘲笑了一笑。
只谈钱, 不谈爱, 这是她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 并牢记在心的。
傅司年这人藏得太深,远比表面上看上去要复杂得多。
且不说他这个反派的角色,就说他现在做的这些勾当,一旦被揭发,下场必定凄凉。
和一个踩在刀刃上的人说爱,这太危险了。
她甜甜地笑,“你怎么了?我当然爱你。”
那双眼睛晶莹剔透,即使被他遮住了灯光,也依然明亮灵动,眼底璀璨,似映着漫天的星辰,眼角微漾一抹愉悦的弧度,似乎全部的真心都写在了眼睛里,眼睛太小,真心太多,装不下,溢出来。
看着郁朵那双眼睛,扣着郁朵掌心的手被傅司年缓缓松开,冰凉的掌心已经炙热,在松开时,郁朵恍然间微怔,下意识抬手想扣住他的手,却只是抓了个空。
傅司年沉沉叹了口气,抚上郁朵的眼睛,躺在她身侧。
“睡吧。”
郁朵有那么一种害怕的错觉,仿佛她在即将坠落深渊时,没有抓住悬崖边上那根救命稻草。
可想想又觉得好笑。
这个比喻太荒唐了,她怎么能这么想呢?
郁朵转过身去,看着傅司年昏暗灯光下,最为显眼的高挺的鼻梁,被子下的手悄悄勾了勾他的掌心。
没有动静。
郁朵大着胆子,握住了傅司年的掌心,十指交叉,十指相扣。
紧闭双眼的傅司年眼皮下眼珠滚动,被窝下放着的手,手指蜷缩着收紧,紧紧扣住郁朵的手。
算了。
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
————
与此同时,灯火通明的秦氏大厦,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名穿着干练的助理从外走进,“秦总,赵律师来了。”
“让他进来。”
“是。”
没过多久,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朝着办公桌后的男人毕恭毕敬道:“秦总。”
宽大的老板椅后秦邵转了过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赵律师于秦邵办公桌面前坐下,将一份材料递到秦邵面前。
“今天我去警局看过乔小姐,乔小姐有些话,希望我转达给您。”
“什么话?”
“乔小姐说,傅先生回来了。”
拆文件袋的手一滞,这事比乔桉突然失踪,又发现乔桉被警察带走调查,遗产伪造的事曝光还要出乎秦邵的意料。
他眉心紧蹙,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语气带着刻意压制的怒火与震惊,“你说什么?”
赵律师沉声道:“傅司年傅先生回来了。”
“他没死?”秦邵震惊之余,双拳紧握,上半身朝上稍稍倾斜,却又被他强行忍下。
怎么可能?!
当初游艇爆炸四分五裂,据说救援人员在海面几公里不眠不休搜寻三天,也没能找到傅司年,在那种情况下,傅司年怎么有生还的可能?
“秦总,乔小姐伪造遗产的事,傅司年已经将证据提交,他在自己办公室内装了一个隐蔽摄像头,这个摄像头乔小姐不知道,以致于乔小姐将伪造的遗嘱放进傅司年办公室保险箱的画面被拍下,现在成了铁证,乔小姐很难脱罪。”
秦邵沉了口气,想想,也觉得自己太过惊讶。
这些年他和傅司年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傅司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果一场爆炸就能让他轻而易举死去,他这些年也不用费尽心思对付傅司年。
“而且乔小姐说,”赵律师不安看了眼秦邵,“乔小姐希望您能帮她脱罪,否则……”
赵律师有话不敢说。
秦邵淡淡扫了他一眼,“否则要将我拖下水不成?”
赵律师笑笑,不敢说话。
秦邵一声冷哼,往后一靠,眉眼间尽是盛气凌人的傲气。
不同于从底层爬起来的傅司年,秦邵衔着金钥匙出生、长大,毕业顺利进入公司,顺利接管公司,在傅司年出现之前,他的人生顺风顺水,从来就没有过任何的挫折和坎坷。
在他眼里,乔桉只是个可利用的工具而已,现如今工具没用了,哪里还值得他废这个精力?
更何况他和傅司年对手多年,即使没有这事,傅司年回来还能和自己握手言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