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人在门口候着,钦天监众人早早便在门口恭候,纷纷向康熙父子三人见礼。
胤礽一看到钦天监为首之人就发出了一声惊叹,倒是旁边的令仪很淡定。
“起来吧。”康熙先是免礼,随后才对钦天监监正道:“南怀仁,朕今日是有事找你。”
南怀仁正是钦天监监正,他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一把浓密的胡子让他看起来分外慈祥,不过这不是胤礽吃惊的原因,真正让胤礽惊讶的是南怀仁的相貌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大相同。
轮廓深邃、浓眉大眼、鼻梁直挺、人高马大……种种相貌综合在一起,与康熙一对比更加显得强烈和奇异。
南怀仁恭敬道:“请皇上、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和臣来。”
胤礽和令仪被康熙一左一右牵着手进了钦天监。胤礽看看南怀仁,又看看康熙和令仪,随后偷偷摸摸地松开康熙的手,溜到令仪身边,道:“姐姐,他也和你一样,有大大的眼睛,而且长得好高啊。”
令仪有些好笑,道:“好像是。”她故意逗胤礽,道:“你是不是也想长那么高?”
胤礽哼了一声,道:“我以后肯定会长得比他高。”
康熙自然听见了姐弟两个的窃窃私语,心里有些好笑,但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一行人一进门就看到钦天监院内摆放着的大型石制日晷,上面刻着满汉两种语言的时间刻度,绕过日晷,穿过垂花门,二进院落种,两侧耳房内正式钦天监众人测算历法的场所,原本跟在南怀仁和康熙身后的钦天监官员立刻回去继续测算,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外国人。
南怀仁带着康熙以及姐弟两个进了三进院落的正堂,只见内里挂着一幅耶稣画像,显然是这些外国传教士祈祷的地方。
“这里通风好,时常有人打扫,不必担忧潮湿。”南怀仁走到窗边,只见那里立着几个架子,上面还盖着布,不知道架子上摆着什么。“阳光不常照射,也不必担心褪色。”
令仪听到这里已经大概明白,架子上摆着的十有八/九就是油画,她以前也收过几幅,只是因为工作太忙,长期无人搭理,最后都碎裂或褪色了。
只是上面画着的会是谁呢?
康熙忽然看向姐弟二人,郑重其事地开口道:“保成,宁楚格,你们来。”
姐弟两个走到康熙身边,康熙伸手摘下最大的架子上的黑布,只见画布内坐着一个身着青蓝色旗装的女子,小腹微微隆起,她未施粉黛,只简单梳了一个发髻。女子倚在窗边,食指指节摩挲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画面呈现着淡淡的暖色调,看起来分外温馨,只是蓝色的衣裙又带来些许忧愁。因着是油画,比起传统写意画更能感受到人物的身材形态,然而画面中的女子仅仅露出侧脸,并不让人看清她的全貌。
但只依靠这张侧脸,足以看出女子的美丽。
康熙的声音微微颤抖:“这是你们的额娘。”
令仪从油画中回过神,转过头看向康熙,见他眉头舒展,神色却载满了思念与心痛。
她又看向油画上摩挲着自己的下颌的皇后,也忍不住跟着摸了摸下巴。
难怪陀瑾说她和皇后像,原来是因为这个动作。
虽说这幅画不是完全写实,但也能看出皇后的轮廓要坚毅一些,而令仪则柔和许多,至于五官……因为只有侧面,不能完全判断出来。
胤礽一脸疑惑,奇怪地问道:“额娘为什么会在画上呢?我还以为额娘躲在黑布里面呢?”
算来康熙登基已经十四年,亲政有近十年,可面对儿子的问题,他却有些不能直面,连平日里铿锵有力的话语都说不出口,只是断断续续地说道:“这是你额娘去……去长生天之前画的,阿玛本来想给你额娘一个惊喜,但是……”
令仪察觉到康熙似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欺骗胤礽,开口道:“额娘真漂亮。”
胤礽的注意力立刻被令仪的话转移开,兴奋道:“真的,我的额娘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额娘!比大哥哥的额娘还要漂亮呢!”
康熙看向女儿,却见她做出如生母一样的动作,似是疑惑着什么。
那神态像极了皇后。
令仪忽然回过头,道:“阿玛,我能摸摸额娘吗?”
康熙的目光扫向南怀仁,南怀仁立刻道:“当然,公主殿下。”
令仪伸出手摸了摸皇后的裙摆,看着旁边胤礽伸出小手摸来摸去的样子,不知道是心酸还是其他情感,只是默默移开了视线。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没有父母,虽然不认为没有父母会对一个人有什么巨大的影响,可是看着这个小家伙对着画像上已故的母亲满是好奇和向往,她竟然也有些伤心了。
胤礽手上沾了些许油画颜料,但还是开心地笑道:“太好了,以后我就知道额娘长什么样子啦!等她哪天偷偷回来了,我一定第一个就认出她了,比姐姐还要快!”
令仪微微一笑,道:“好啊。”
等到从存放油画的屋子内出来,南怀仁又带着康熙一行人去查看火器的制造成果。
除了研究历法天象等等,南怀仁还受康熙的命令研究火器,毕竟三藩之乱还未平定,火器在战争中的作用自然不用说。
令仪和胤礽被勒令要求站在远一些的地方,免得这些火器有什么问题,南怀仁则为康熙详细介绍这些火器的使用方法和优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