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幽君一点都不在意,十分敷衍地回了一句:“哦。”
“你好歹问句‘为了什么’吧?”殷北叹了口气,“你这样很不利于同事之间的相处的。”
烛幽君勉强配合:“为了什么?”
“说你胳膊肘往外拐,要把整个冥界都陪嫁出去。我原本还觉得他夸张,我现在觉得是真的,你这熊孩子薅起我的羊毛来真是一点都不手软啊。”
殷北目光复杂地看着那锅粥。
“你又不喝。”烛幽君理直气壮地瞥他一眼,“怎么,你舍不得给他?”
“那倒也没有。”殷北嘴里咔嚓咔嚓不断,“就是你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看得爸爸有些手痒。”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啊?”
他磨了磨牙,以作威胁。
烛幽君并不在意,盯着煮粥的火苗,没有回头。
他说:“你说的都在一一应验。”
“他确实是最后一世了,累世因果要了结于此,曾经受过他恩泽的人,就像是冥冥之中被吸引一般靠了过来。”
“就连他前世养过的鹦鹉都出现了。”
“我知道,听说你还跟只鹦鹉争风吃醋,最后把它给轰走了,嘿。”殷北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然后撇了撇嘴,“但哪怕再好的人,也会有仇家,也会有人恨他。”
“千百世的善缘蜂拥而至,未解的仇怨也会。”
“你怎么知道鹦鹉?”烛幽君侧头看他,一副了然的模样,“你偷看了?”
“谁偷看了?”殷北翻了个白眼,“我的龟龟告诉我的,他送餐的时候什么没听说?”
烛幽君扭过头:“那么大一只龟,还挺八卦。”
“八卦最早就是用龟壳卜的,它八卦算是回归老本行。”
才一会儿的功夫,他手里的一袋虾片就快见了底,烛幽君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这就吃完了?”
“没办法,橡皮筋都被人偷了,没法封口,只能一口气吃完了。”殷北也十分理直气壮,“下回再带点来,挺好吃的。”
“你不如自己去吃一顿。”烛幽君随口说。
他原本只是提议,因为这话他说了不止一遍,但殷北从来都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他以为这回也是老样子,却没想到他沉默了会儿,居然点了头:“找个时间去吧。”
烛幽君错愕回头,随机面色凝重:“出什么事了?”
殷北嗤笑一声:“还是老样子,那么警觉。”
“你一直都很注意,不会随意跟他扯上关系。”烛幽君面色凝重,“我不觉得你会那么容易改变想法,除非……你觉得没意义了。”
“讳恶从凤凰那儿回来了,故事稍稍串上了。”殷北神色莫名,“凤凰族有对孪生凤凰,凰焱和凤焱,传闻他们心意相通,即便凤焱因故变回凤凰蛋之后,他也依然能够和她交流。这也是凤凰族由着他,没有把凤焱的蛋送回祖树的原因。”
“而那个名叫凤焱的凤凰神女,曾经和一个凡人有一段感情,那个凡人名叫江澜尘,讳恶在生死簿上找不到他。”
“生死簿上找不到,那便不是人。”烛幽君抬起眼,“要么是舍了肉体凡胎,羽化登仙入了仙籍,要么本身就是仙,借轮回转世历劫。”
“是后一种。”殷北神色平常,“往大了猜。”
烛幽君神色微动:“天帝。”
“你还真敢猜。”殷北笑起来,“是他。”
“我是知道司南星这最后一世劫简单不了,但没想到天上那个家伙都牵扯进去了。现在加不加个我,也无所谓了,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指定是要天崩地裂、山河动荡了。”
烛幽君拧起眉头:“天帝修的不是无情道?”
“他是,但转世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个凡人。”殷北感叹了一句,“这天底下诸多事端,论及起因,逃不脱一个爱恨情仇。”
烛幽君若有所思,看向他:“那你呢?你有过……爱上谁吗?”
“哟!”殷北装模作样地掏了掏耳朵,“不是吧,烛幽君居然打算聊爱情的小故事了啊?新鲜。”
烛幽君闭上了嘴,十分后悔自己刚刚随口提起这个话题。
殷北一脸慈祥地拍了拍他:“哎呀,我也不是故意要取笑你的,不过你还不知道我吗?当初月老想给我牵红线,我直接把他一把红线全给烧了,这事至今是他们月老祠的失败典型呢。”
烛幽君若有所思:“那我也找时间去月老那看看。”
“带点礼物去吧。”殷北一脸无辜,“自从我那件事以后,咱们冥府人员基本都被月老祠拉了黑名单,你要去得和善点,别吓着人老头。”
烛幽君看他:“你年纪比他大,为什么叫他老头。”
“啧,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殷北撸起了袖子,烛幽君已经煮好了粥。
他这回来还带了个保温桶,粉红色的,上面还印了个憨头憨脑的黑色小猫,司南星说看着像他干儿子万岁。
殷北凑过来看:“你拿这玩意干嘛?你上回不是直接用法力温着的。”
烛幽君直接把粥倒进保温桶里,头也不抬:“好看。”
殷北抽了抽嘴角:“你赶紧把这玩意拿走,我不允许这种风格的东西出现在我的生存范围内。”
烛幽君点点头,转身就走。
殷北不放心地喊了一句:“说真的啊,去月老祠别吓着那老头啊。那老头特会碰瓷,哭起来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大喇叭成精都会嫌烦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