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付韵芝喊道。
翟杨半天才找回了身体的知觉,僵硬着抬头。
“我说,你不至于吧,他是你哥,又不是你老婆,什么脸色啊,怪吓人的。”
翟杨揉揉脸,让自己的表情和缓下来。
“他很缺钱吗?”
“啊?”
“有什么外债,所以….”
付韵芝又笑起来:“这我倒没看出来,他挺贵的是真的,有什么外债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还完。”
翟杨阴沉道:“这么久是多久。”
“你自己去问他吧,我可不敢多说,他凶死了。”
付韵芝喝了口酒,瞥一眼翟杨,嘀咕道:“你们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凶。”
电话响起,翟杨迫不及待接通。
“翟杨?有事吗?我手机静音没听到。”
情事过后的嗓音带着疲惫,有点沙哑。
翟杨的心怦怦直跳,道:“哥,我到南景了,现在在WHITE。”
翟玉在电话另一端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又是这句话。
翟杨道:“我怎么不能来?”
空气瞬间凝固。
付韵芝见势不妙,一把抢过手机,道:“行了你快过来把你弟弟领走吧,人家等你老半天了饭还没吃呢快点啊。”
电话挂断,付韵芝赶忙打圆场:“他一般这个时候心情都不好,你可别烦他。”
翟杨冷冷道:“巧了,我心情也不好。”
付韵芝耸耸肩,按灭烟头。
半晌,翟杨忽然道:“…….付姐,你怎么对他什么时候‘结束’这么清楚?”
“因为他每次都从酒吧领人走,完了再回这儿喝酒,这规律不难找吧。”
“从这领人走?”
“对啊,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在这儿等他,他有看顺眼的就接。”
翟杨的青筋都爆出来,“几、乎、每、天?”
“不不不”付韵芝忙道:“哈哈,也没那么夸张,一个月里差不多二十天吧。”
“一个月、二十天?”
“那十五天?”
“……….”
翟玉到酒吧的时候,翟杨已经连喝了四杯鸡尾酒,见翟玉向他走过来,笑成了一朵太阳花,仿佛之前不愉快的记忆已经清空,刚刚阴沉强势的气质瞬间消散,柔声道:“哥哥,你来接我啦?”
付韵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扯了扯嘴角,不是吧,这家伙还有两副面孔。
翟玉一走近就闻到一股酒气,看见翟杨身旁一堆空酒杯,转头对付韵芝怒道:“他还没吃饭你就给他喝酒?”
付韵芝:“???????”
这位大哥,您自己喝酒的时候怎么从来不知道先吃饭呢?再说了,您弟弟是二十五岁又不是五岁,喝酒还要有人管着的?你们兄弟俩可真有意思,弟弟把哥哥当三岁,哥哥把弟弟当五岁,算来算去,你比你弟还小两岁。
敢怒不敢言,付韵芝收走酒杯,道:“我有罪,我的错,都怪我,赶紧把你弟领走,老娘还忙着呢。”
翟玉摸了摸翟杨的脸,触手滚烫,“醉了?”
翟杨乐道:“没有。”
看来是醉了。
“难受吗?”
“不难受。”
“饿不饿?”
翟杨抓住翟玉的手:“不饿。”
“不饿也要吃饭。”
“嗯,听你的。”
翟玉打开车门,把翟杨扶进车里。
“这附近没合你口味的饭馆,得开远一点,有家川菜馆。”
“嗯。“
“安全带系好。”
“…..唔,找不到。”
翟玉探过身子给翟杨系安全带。
阴影笼下来,一股沐浴后的清香钻进翟杨的鼻子,他蹭了蹭翟玉的脖颈,嘴唇轻轻擦过。
“怎么了,不舒服?”
“有点。”
翟玉打开翟杨那边的车窗,道:“我不在,没人管你了是吧。”
窗外景色飞速掠过,翟杨的头发被风吹得翻飞,道:“哥哥车开得真好。”
转移话题。
“谢谢啊。”翟玉道,“这次来南景也是做项目?”
“难受,不想说话。”
“………”
川菜馆的味道不错,至少翟杨这个说不饿的人也吃光了两碗米饭,翟玉付完帐回来,翟杨刚好啃完最后一块排骨。
翟玉道:“我现在合理怀疑,你每次跑来空着肚子都是等着蹭我饭呢。”
翟杨酒足饭饱,擦完嘴,“哥不让我蹭饭吗。”
“让让让”,翟玉道:“你住哪,我送你过去。”
“唔,没地方住。”
翟玉疑惑:“什么?“
翟杨起身离开,翟玉追上去。
两人在饭馆前站定,
', ' ')('翟玉道:“什么叫没地方住?”
翟杨脸不红心不跳:“意思就是,我已经毕业了,学校不要我了,前两天见到你太激动不小心把项目搞砸了,丢了工作,还赔了一大笔钱,连坐飞机过来找你的机票钱都是借的,哥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只能睡大街了。”
翟玉:“……..你酒还没醒?”
翟杨掏出手机给他看银行短信,“余额还有一块七毛三。”
“……….”
“刚好够买两张报纸垫公园长椅。”
“……….”
“你们这哪个公园椅子比较宽?宽的睡起来舒服一点。”
“………......”
翟玉深呼吸:“身份证给我,旁边有个快捷酒店….”
“——身份证?”翟杨从裤兜掏出身份证,“是这个吗?”
一个清洁工大妈蹬着装泔水桶的小三轮缓缓经过,翟杨顺手一抛,薄薄的卡片在泔水中迅速沉没。
翟玉目瞪口呆。
翟杨无辜道:“不小心丢了。”
翟玉怒道:“翟杨!——”
“哥哥,我喝多了,你不能揍我。”
“你真是——”
“我喝多酒了,晚上睡觉爱梦游,哥哥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吗,听说南景市区有条江呢。”
“………..”
“哥,你就带我回你家吧,好吗?”
翟杨拽了下翟玉的袖口,低着头缓缓道:“这七年,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是看见你,你带我回你家,还做饭给我吃,我开心地一直笑,把自己笑醒了,可是一睁眼只有黑漆漆的天花板,没有你,也没有你做的饭。”
“所以我最讨厌天亮,因为我一醒,你就又不见了。”
“现在我真的见到你了。”
“你却要让我一个人睡在外面,然后继续在梦里等你带我回家吗?”
“哥哥?”
……….
明亮路灯下的青年低头沉默着,眉眼深刻,肩线挺拔,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的样子。
怎么一转眼竟过了这么多年……
翟玉记得他当初走的时候翟杨刚刚18岁,个头还没他高,整天黏在他身后喊哥哥,被同学笑话也不管。眼里从来没有烦心事,每天嘻嘻哈哈的,偶尔犯错惹他生气就委委屈屈地耍赖撒泼,非要把他逗笑不可。
这样无忧无虑的翟杨,居然因为自己的离开,失落了这么久吗?
“好了——”翟玉叹口气,揉了把翟杨的头发,“先回家吧。”
跟以前一样,他总是对这个弟弟心软。
翟杨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一条单纯的大狗。
“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