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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你不在的那七年(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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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骨折,其实只是轻微骨裂,也并不用做手术,打个石膏等康复就行。

给翟玉打电话的是隔壁床大妈的儿媳妇,小姑娘跑得勤,整天见曹老爷子一大把年纪孤零零躺病床上,也不见家人来看护——不来就不来吧,不孝子孙!可怎么连个护工也不给请!

偏偏曹老头又整天黑个脸,谁欠了他似的,小姑娘好心好意给他打个饭吧,这老头还挑食!吃两口就摆那,继续吊着个腿闭目养神,病房里谁看电视声音大了他还要骂,吹胡子瞪眼的,天底下没见过比他更难缠的老头。

连护士都受不了他,每次发药打针的时候都要问一句,有没有家人来陪一下,最后问得多了,曹老头索性拍着床怒道:“叫什么人!我一个人咋就不行了!多大点事要拿个喇叭打电话叫人过来!”

病房里的人听了一耳朵,了然,合着这大爷进医院这事谁也没告诉。

护士先犯愁了,这才住了俩晚上医院,以后麻烦事才多着呢,什么办手续啊打饭啊,身边怎么能没个人伺候。护士哪能事事给他跑腿,还有的是工作忙呢。

隔壁床骨折的大妈开始拿斜眼瞟他,人老了要招人爱呢,哪有人像他这样总招人烦,一来二去的,嘀嘀咕咕多了,她儿媳妇就上心了,寻了个空拿了曹老爷子的手机,迅速开机打电话,时间紧迫,直接拨了个最近的号码,电话通了,还特意说得严重些,管他接电话的是儿子还是孙子还是谁,只要来个人管管这老头子吧!

于是翟玉就来了。

来了问清楚伤情,翟玉才松了口气。

老人骨折最是麻烦,尤其是曹老爷子,都八十了,要是真骨折,手术有风险,保守治疗愈合期又长,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至于怎么伤的……翟玉只知道是这老头打了120,救护车直接给拉医院了,他几次逼问是怎么回事,曹老爷子眼一闭,躺床上装死。

翟玉冷脸,削了一半的红苹果连着水果刀哐当拍在小柜上,动静有点大,整个病房噤了一半的声。

他本来不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只是现在他弟还躺在医院,心里连想都不敢想,不由自主暴躁了许多。

曹老爷子吃硬不吃软,见人真气着了,才别别扭扭地开口。那热水器不是坏了嘛,翟玉要打电话找人修,老头非说他来找,结果翟玉前脚出门,后脚老头就自己踩个凳子上去鼓捣,没站稳,一下磕着了,总算磕的是腿,没磕着别的什么地方。

才闹个骨裂已经是万幸了。

翟玉直接在医院找了个专业护工,住院观察了大半个月,曹老爷子作天作地要回家,动不动就要下床,翟玉实在没办法,跟医生交流完,弄个轮椅来办了出院。

翟玉本来想通知一下老爷子的儿女,家里老人住了趟院,小辈知道一下也是应该的,可联系方式死活问不出来,套话最多套出来孩子早就定居国外了,当时想让老人也去,但是曹老爷子那脾气,死活就是不走,没办法,只能按月打钱,平时让亲戚来看一看。

回家后换了个护工,是个有复健经验的大叔,人也壮实,搀着老头上厕所洗澡什么的都没问题。只是有一个,家离得太远了,又是全天的陪护,来回着实费工夫。

翟玉想了想,让人在曹老爷子家住下了。

——可这么一来,他却没地方住了。

翟玉再次提着行李站在自己家门前。他打个手电筒,光照进去,依旧是灰尘满目,蜘蛛网结得厚实,家具都破得不能用了,掉漆的掉漆,朽烂的朽烂,打眼一看跟鬼屋历险似的。

不过房间格局还是好的,面积也不算小,放到市中心绝不会空置这么久,也就是这里实在太偏僻,好像被发展的城市抛弃了许久,附近全是烂尾楼和沙地,超市学校什么生活区都没有,一个正常人——需要工作,恋爱,社交的正常人实在没办法在这生活。

不过,翟玉心想,还好我也不是正常人。

他从曹老爷子那问起,打听了一圈,终于找到房主的联系方式,对方听说他要买房,还以为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来了,重重握着他的手,简直热泪盈眶,一口价直接把这破房子给抛了。

翟玉请了清洁公司来,整整收拾了一周才把房子收拾干净,在这一周里,他白天去市区溜达,找跟他记忆里相近的家具,晚上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下,有时候是宾馆,有时候是网吧,有时候是ktv的包厢,走到哪算哪,有天晚上他在凉凉的江水边站了一夜,天快亮时突然想起来那个将他一把拽离江岸的女人。

那个酒吧他还记得。

翟玉上了出租车,一报名字,司机就笑了,说南景叫这名儿的酒吧至少有三四家,你要去哪家?

翟玉无声笑笑。

盛世名爵,确实是普世的俗。

最终还是靠大概位置找到了,站在门口才发现没开门,也是,大早上的,什么夜场能开门迎客啊。

算了,改天吧。

就这么来去一周多,家里的东西都置办差不多了,不说什么精细物件都有,至少能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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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玉不敢睡主卧,依旧睡他的小房间,他执拗得过分,连床的大小买得都差不多,只是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现在他长手长脚地睡着,也只余翻个身的宽度,有时候夜半噩梦,抽搐一下惊醒,脚趾会猛地蹬到床脚的铁栏杆上,痛得钻心。

可就是这样的醒法,也比多数时候要好得多了。

多数时候他睁开眼睛,觉得有男人贴在他耳边深深地喘气。

随即他会闻到一种气味,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气味,呼吸里的湿热烟草味,男性身上咸涩的汗液混着檀木香的古龙水,以及,有点凉,有点黏的体液的腥臊气息,以前那时候,觉得受不了了,要昏过去的时候,他偶尔会把脸埋进被子里呼吸,在窒息里得到一点淡淡的清香。

那是属于翟杨的味道。

他的弟弟总喜欢在他的床上撒娇乱滚,好像就这么留下一点味道。

“啊……”

翟玉咬着被子,身体里漫上来的空虚和焦躁要把他逼疯了,他把自己蜷进床褥里,像犯了毒瘾的人一样难看地发抖,在父母的房子里,柔软全新的被褥有好闻的气味,却唯独没有属于翟杨的一丁点气息。

他渴望着被充满,渴望和男人肛交的高潮,这在他心里早已成了一种固定模式——他做了,做得越多,弟弟就越安全。

他做完,第二天就能看见翟杨开开心心地对他笑。

而现在,现在呢?翟玉咬着被单呻吟,没有了,他看不见翟杨,就剩这个了,他把自己困进去的,只剩这一方恶心而迷乱的囚笼,这是他仅剩的安全感了。

——越碰不到翟杨,他越恐慌空虚。要是连高潮都没有了,他还有什么呢?

翟玉扯开绞裹在身上的被子,下床时腿脚发软几乎跪倒在地,他连灯都来不及开,脚步跌跌撞撞,趴在地上去摸索卧室角落的柜子,拉开最下层的抽屉,从最深处摸出那根被包裹严实的,粗长的假东西。

包得太紧,翟玉发着抖的手扯不开,他张口咬上布料撕扯,深夜里的裂帛声像是有人在抽噎,渐渐地布料落地,黑暗中响起口舌间濡湿的水声,而那抽噎声却未停,翟玉闭着眼睛,眼角的泪水不停淌,他将那根东西往嘴里送,要舔湿,舔得够湿才能塞得进去。手上突然失了力道,猛地戳到嗓子深处,翟玉弓着腰干呕一声,身体痉挛着攥紧抽搐,那根东西掉在地上,啪嗒——

“啪嗒——”

一阵风起,窗帘猛然被吹开一个张扬的弧度,窗台上的相框啪嗒落地,正摔在翟玉脚边。翟玉满是粘腻冷汗和唾液的手捡起,那相框里面是白的,什么都没有。

很久很久以前,家里也有相框,里面是全家福。

这可是家里啊,他怎么能在家里做这样的事情。

不行,得去外面……翟玉扶着地板起身。他不能在这,去外面,外面有更多的,新鲜的身体和那些他经年累月熟悉的味道,男人身上有的,那些不怀好意打量他的人们,他见过许多,他们都有的,他现在想要立刻就有……

……对,只要他现在出门,去找一个通宵的夜场酒吧,那样的男人到处都是,他随随便便就能找到……

外面狂风大作,翟玉打开家门,未及转身,门便轰隆在身后合拢,巨大的声响没驱散翟玉眼里阴沉沉的雾,楼道里一片漆黑,他脚步凌乱踏错了楼梯,结结实实地摔了下去,还没爬起来,身后传来一声咆哮:

“臭小子大晚上不睡觉他娘的有毛病啊!!——啊?!“

“不让老头子睡个安闲觉!叮叮当当地你搞个毛球蛋啊!”

“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听没听见?!”

“白玉!——”

翟玉浑身一抖,猛然醒转,他懵懵地坐在台阶上,外面已经见了天光。

曹老爷子拄个拐杖横眉立在阶上,往他家一指:“滚回去!”

“……”

翟玉摇摇晃晃站起身,手在裤子上局促地擦了几下,看了看他家门,虚脱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把您吵醒了。”

“我……我走得急,忘拿钥匙了,您能给我拿一下备用钥匙吗?

一个月后——

新生军训还未结束,大学里迎新生的浪潮正是最热烈的时候。

晚训比白天要轻松很多,下训前的一个小时里各连队排排坐,拉歌,表演节目,有男生抱着吉他唱情歌,女生穿着黑背心和迷彩长裤,解开发绳,长发一扬就是一曲热舞,下面口哨和起哄声不停,怎么热闹怎么来。

而操场外面的各大社团早就准备好了花样,就等新生下训走来,候着劲儿给他们发传单填报名表,往自家的社团里补充新鲜血液。

翟杨抱着膝盖坐在军训的人堆里,恹恹的,旁边李思澄扯他袖子:“靠靠靠!这个牛逼!后空翻了你看!“

翟杨睁着眼睛看,眼睛里一点情绪都没有。

李思澄拿胳膊肘捣他:“没事吧,你要实在身体不舒服就请假呗!”

翟杨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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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澄撇撇嘴。

这位入学的时候就晚来三天,来了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大病初愈似的,白天迎着太阳站军姿,看着看着就要倒了,却没真倒过,也不知道强撑着干嘛,真是奇怪。

口哨声响起,集合,训话,解散。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离开操场,通往宿舍区的各条主干道上摆满了摊位,展板上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各家音响震天响,放投屏的,烧干冰的,就看谁家更吸引人,诱得新生蜂拥而至。

太吵了,翟杨只觉眼前发晕,疾步往宿舍方向走,冲他递宣传单的学生全被他挡开,就他一人,极不合群,在人潮涌动的道路上破出一条线,凝眉定目向前面走去。

偏偏这样的气质惹得人更为注意,有胆大的女生拦在他面前要跟他讲话,翟杨无视,侧身要走过去,偏那女生抓住他的袖口,递宣传单给他,一副非要他收了不可的架势。

翟杨无奈,正要接,身后不远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哄闹声,那女生显然是个爱凑热闹的,转身便撇了翟杨,向后头的人堆里扎去。

月明星稀下,翟杨回头望了一眼,只看见人群拥挤,他转身离开。

人堆中心的人显然被挤得够呛,他怀里已经被塞了一沓报名表,身旁还都是要拉他到自家摊位上填表的人,最终那个拉住翟杨的女生以一人之力冲进人群,然后把他拉进自家社团的摊位上,找了张凳子把他按下坐了,递给他一支笔:“写!”

也忒猛了点。

展板上缠的是暖白色的小光珠,光线有点暗,只照亮那人莹莹一线的侧脸,此刻安静下来,周围的人群也并未散开,视线全落在那人身上,看不够似的挪不动脚。

他开口了,先笑了笑:“看不清,麻烦,打个光?”

瞬间手机照明灯唰唰地全亮了。

周围人看着他落笔,笔锋清峻漂亮:

姓名:翟杨

……

翟玉下笔速度飞快,没几分钟就填完一沓报名表,全填的翟杨的名字,只是,他看得上的社团留的是正确的联系方式,他觉得没必要参加的,都是随便编一串电话号码了事。

好不容易离开人群,翟玉长长地舒了口气,只想起来买身迷彩混进来看他弟弟,没想起来戴个口罩再进来,真是大意了。

还好,他的母校里认识他的人基本都毕业了。

翟玉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笑意,总算也见到人了。

他之前往翟杨住院的那个医院的护士台打了电话,确定翟杨已经出院了,又查了新生军训连队分配的名单,确定了是有翟杨的,这才放下心,穿了身迷彩混进来。

他趁着天黑在操场里绕来绕去地找了半天,又趁着结尾活动,队列散乱,直接坐在翟杨他们那个连队里的最后一排,看着他弟的脑袋尖尖,还顺嘴跟旁边的新生打听几句翟杨最近的情况。

翟玉一边应付身边人的聊天,一边看着翟杨抱膝而坐,翟杨身旁的男生一直神情雀跃叽叽喳喳,而翟杨,不说话,也不笑,翟玉心疼起来,正逢吹哨,他悄悄离开了队伍。

他站在操场出口边的树后,军训解散后,硬是从黑蒙蒙的大片人群里找到翟杨,看着他一路谁也不理地往前走。

小家伙,好像长高了。

翟玉伸手比划了一下,加油,再长长,快跟哥一样高了。

第二天,翟杨便开始接到各种社团面试的电话,他莫名其妙,也统统不感兴趣,一个都没去,从而也没见到任何一张带有他哥笔迹的报名表。

而那天见过翟玉的人里,有心的人打听到了那个名字叫做翟杨的新生,也结伴去看了,人确实是不俗的,却跟那天晚上的人不一样,肯定不一样!

看着看着又不确定了,女孩子们面面相觑,真的不一样吗?

于是有人去问了,但翟杨冷着脸,并没有听进去,只一两句入耳,还以为是来搭讪的巧辞,转眼便忘了这件事。

见过的人却忘不了。

此后多少年,再说起那晚如玉般的男生,她们只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是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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