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打算过了年就开始收拾收拾搬家的。
不赶巧,翟玉生病了。
据他说是郊区坟山上风太大吹的,但翟杨心生愧疚,总觉得是那天晚上回来,洗了澡水都没擦干就开始折腾,才把他哥给搞感冒了。
说起来最初确实是小感冒。
那天晚上闹得晚,第二天翟玉却早早醒了,头疼疼醒的。
翟杨埋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翟玉就也没动弹,下巴蹭蹭他弟弟的头发,想闭眼接着睡,可怎么都睡不着,索性伸手在枕头边上摸索,想拿手机刷刷新闻什么的,结果摸过来一个手机,是翟杨的。
翟玉记得早在翟杨刚回到他身边不久,自己就被抓着手指录了指纹进去。
但他基本没看过。
反正这会没事,翟玉开了手机。没点进去看聊天软件,因为他之前帮翟杨回过消息,顺带瞄了一眼,这孩子,跟别人多打一个字像要他命一样,没啥可看的。
所以他先点进了相册。
谁料这一看,连头疼都加重了。
一般家里养猫的,手机里怎么样都该有些毛孩子的照片,翟杨这倒好,一张小白的照片都没有。
全是翟玉的。
算起来其实也有小白的。
那就是拍翟玉的时候小白凑巧入了个镜。
翟玉搂着翟杨看照片,越看头越疼。
他弟弟,年方二十五,一个正儿八经的年轻人,拍起照片来像个不会用手机的老大爷,一大堆同一时刻猛按快门拍的糊照,翟玉本来就头疼,看了又看都没认出来这些是谁,想了想,应该都是自己。
还有一个隐藏相册。
咽了口唾沫,翟玉点进去之前已经做好了全是自己艳照的心理准备。
结果没想到,里面异常的——
纯洁。
沙发边跷起的瘦白的两只脚。
被啃剩的半块骨头。
耳后被头发盖住,隐约可见的吻痕。
放在方向盘上的一双手,可以看到一截挽起的袖口。
正在笑的侧脸。
低头切菜的背影,围裙被某人打了一个幼稚的蝴蝶结。
……
“这有什么好拍的……”翟玉忍不住低声吐槽,放在翟杨后腰上的手动了动。
翟杨显然睡得正香,咕哝着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伸展手臂摸了摸,没摸到人,又翻回来,再一伸手,好,摸到了,然后把头砸翟玉怀里接着睡。
翟玉被逗笑了,亲亲他额头。
“小孩……”
相册看完了,无聊地刷着新闻,翟玉的头疼丝毫不见好转,困意却上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扭头一看,翟杨像只大型犬一样趴在他床边。
怪可爱的。
“怎么了?”翟玉笑着问,声音有点哑。
“你是不是感冒了?”
睡得很不舒服的样子。
“没——”翟玉习惯性要否认,迎着翟杨的目光,又顿住了,撑住床坐起来,感受了一下,才道:“好像是,头疼。”
翟杨连忙去找了药,给翟玉吃了,又按住翟玉躺下,让他接着睡。
翟玉吃了药也没见好转,头疼欲裂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翟杨隔一会进来看他一次,最后看他实在躺得难受,干脆把人连着被子抱起来端到客厅沙发上去,开了电视,找一个安静的电视剧放给他看,自己去厨房做饭。
没一会,翟杨就听见客厅传来他哥的喷嚏声。
完蛋了,他心道。
是不是感冒加重了。
果然,到了晚饭的时候,翟玉说话就带上了厚重鼻音,吃东西都少了。
翟杨开始发愁。
他的记忆里,哥哥很少很少生病。
给他留下印象的,也就是翟玉高考前的那次高烧,还有的,就是他那次抱着翟玉咬了他一身伤口,第二天也发起了烧。
剩下的就没有了。
这么多年,他的哥哥好像一直是一个不会生病的超人。
反观他自己,有点什么小伤小痛就大呼小叫着往哥哥怀里钻,希望哥哥能看在他生病难受的份上,安慰安慰他,在他脸上,亲那么一小下。
翟杨皱着眉头,看他哥病得迷糊,上去在翟玉的脸上亲了一大口。
翟玉推他:“离我远点,小心传染给你了。”
翟杨闻言立刻抱了上去,抱得死紧。
“哥哥,你感冒着呢,我不跟你计较。记住,这辈子都不要说‘离我远点’这种话了,听到没有?”
“……唔。”翟玉吸吸鼻子,“知道了,凶什么凶。”
“我没凶你。”翟杨反倒委屈上了,蹭着他的脸,又亲了一口。
“腻歪。”翟玉被亲得痒,躲了躲。
翟杨不依不饶地贴上去:“我打小就这么腻歪你,还没习惯啊
', ' ')('。”
“习惯了。”翟玉无奈道:“所以你十八岁了还天天抱着我亲,我一点没发现哪里不对,只觉得这小孩腻歪,将来他开始谈恋爱得把他这毛病戒了,不然让女朋友看见一准把人吓跑。”他捏捏翟杨的脸,“小混蛋,什么时候对我起心思的?”
“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翟杨开心地笑:“我大概天生就爱你。”
不知道是弟弟的情话太动人,还是感冒更严重了,翟玉的脑袋开始发晕。
药倒是按点喝了,晚上翟杨伺候着,被子也盖得严实没漏风,半夜翟玉却发起了烧。
翟杨睡得本来就不熟,伸手一摸,人滚烫,他二话没说就把翟玉从被子里捞出来,套了大棉袄弄去医院挂急诊。
打完退烧针,开了药,回家养了两天,烧是退了。眼看着病要好了,翟杨一个没看住,翟玉喝了口凉水,又开始咳嗽。
这一咳起来真是没完没了,没别的,就是干咳,快半个月了还没见好,而且晚上咳得最严重,一咳起来两个人都要醒,翟玉自是不必说,翟杨一定会起来给他倒热水,拍背,再哄他睡。
翟玉觉得影响翟杨睡觉,要一个人去睡客厅,翟杨死活不愿意。
于是某天晚上翟玉等他睡着了,拿了枕头,自己悄声去了客厅沙发睡,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卧室的喊叫声惊醒了。
是翟杨惊慌的声音,在喊哥哥。
翟玉几步冲过去,一把推开房门按亮灯。
翟杨红着眼睛坐在床上,看向他,胸膛起伏喘息着:“你、你去哪儿了?”
翟玉被吓到了,过去抱住他,“我去客厅睡……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有……”
翟杨紧紧回抱住他,声音疲惫:“我刚刚醒来,没摸到你,想你是去厕所了。可是睁开眼睛一看,厕所没亮灯,没人,一下子就慌了,觉得这间房子其实只有我一个人,我其实一直没找到你,都是在做梦。”
翟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疼,又感到翟杨在吻他的脖子,绵绵地,从后颈一路往上,溢开一阵酥麻。
翟玉任他亲着,摸着,自己伸手解了睡衣的扣子。翟杨从侧颈吻到喉结,再往上,轻轻地咬他的脸,翟玉偏了偏头,嘴唇附上去同他接吻。
舌尖缠绕,吸吮,在夜晚发出粘腻声响,翟杨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大手摸到翟玉的腰上揉捏,控制不住地倾身,把他压倒在床上。
翟玉衣襟大开地闭眼仰躺着,吻已经到了乳尖,粗糙的舌面摩擦,带着热烫气息湿润地亲咬了许久,却突然停了。
翟杨靠在他胸前剧烈喘息,翟玉抱住他的头,手指在他发间抚了抚,也在喘,咳嗽了一声:“怎么了?”
“你还病着呢。”翟杨微微直起身,把哥哥的衣服扣好,又在他唇上吻了吻,笑道:“攒着,等你好了再说。”
他把被子给翟玉盖好,捂严实,伸手关了灯:“睡吧。”
翟玉心虚,小声道:“枕头还在客厅……”
翟杨伸手在他屁股蛋上轻轻拧了下,伸了条胳膊过去:“睡这个,人肉的,质量好。”
翟玉笑了,刚要说他贫嘴,一张口就咳得惊天动地,翟杨又赶忙抽身起来开灯倒水,一下下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弓身咳嗽着的人,背上薄薄的肩胛骨凸起得明显,翟杨手指抚着,心里乱糟糟地想,他哥像个超人似的风吹不倒雨打不倒这么多年了,这一病,固然是因为着凉了,可能也是因为再没有什么好让他扛着的,彻底放松下来了。
于是这么多年的隐病一哄而上,小小的感冒折腾了一个月,愈演愈烈,到现在都不见好。
再这么下去,咳成肺炎了怎么办。
翟杨眉头拧成了麻花。
前前后后检查做了一堆,药片吃了不少,看着没什么大用,翟杨另辟蹊径,找人打听了,带他哥去看中医。
大夫是个有名气的,问了问翟玉病情,又切了脉,开出来方子给后面药房抓药。小诊所里满屋子草药气味,翟杨扶起他哥,把围巾给他捂回去,后面排队的急着看病,翟杨突然想起什么,又抢在人家前面一屁股坐下。
“中药……是回家要熬的吧?”翟杨很是担忧:“这副药苦吗?”
大夫瞥了他一眼:“怎么熬药滤渣,几遍,单子上写了,看着熬。”
翟杨点点头,没动弹。
“……”
大夫是个老大爷,看了看旁边捂着半张脸的翟玉,无情嘲笑:“这么大人了还怕苦啊。”
后面带着小姑娘看病的年轻妈妈笑出了声。
翟玉拽了拽翟杨。
翟杨纹丝不动:“怕的。”
小姑娘在后面伸出脑袋,一脸天真,大声说:“是人都怕苦的呀。”
老大爷抬起眼皮,终于大发慈悲,“可以往里面加梨,一起熬。”说完又瞧了眼翟杨,叹了口气:“喝的时候也可以加点蜂蜜和糖。”
既
', ' ')('然大夫都这么说了,翟杨当然是照干。
药锅咕嘟嘟冒泡,散发出苦涩的药味,他蹲在旁边削雪梨,削好一个,切块,丢锅里,再削,再丢锅里,眼看着锅里药都快溢了才停手。
小白刚吃完罐头,摇着尾巴想进厨房凑热闹,走到药味熏天的门边立刻炸了毛,转向回了猫窝。
等药熬好,翟杨又开始往里面加蜂蜜和糖。加过一轮,他尝了一口,觉得还是太苦,又卯着劲儿往里面猛加糖,觉得差不多了,才搅匀了化开,端去给他哥喝。
翟杨说不烫了,翟玉就没试温度,碗接过来放在嘴边,仰头喝进去一大口。
翟杨眼瞧着,他哥的脸色瞬间变了,五官都拧巴着皱到一块。
“啊?还苦吗?”翟杨垮着脸问道,恨不得替他哥担了那份苦。
翟玉放下碗,喉结滚动,艰难地缓缓咽下嘴里的药,眼角都泛了泪花,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你放了多少糖?!齁、齁死我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