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去。
沈兰出了店门,一缕阳光刚穿透云层,照在地面上。她走去徐木匠那里,搬走一张木桌。
虽结识时间不长,但沈兰瞧徐木匠憨厚老实,徐木匠瞧沈兰利落大方,两人像是一见如故,双方不动声色地达到了长期合作关系。
她特意挑了一张长桌,自己撸起袖子,就要起身搬走。
徐木匠一眼没看见,瘦弱的沈兰已经搬着长桌走出几米远。
他忙道,“沈老板,我来帮你!”
沈兰没回头,笑意传过来,“多谢,不必。”
他快走几步,本想夺过来,偏生这会来了个客人,登时被缠住脱不开身,只望着沈兰背影,摇头。
一直走到味香园门口,裴昭才瞧见,过来搭手。
他扒开沈兰,不费力地手提上肩,扛起远去。
沈兰抓住时机,赶紧对员工进行再教育。
“大家看见阿昭没有?什么叫有眼力见儿?关键时刻为老板排忧解难者,才当之无愧。”
“此刻,点名批评在柜台前打瞌睡的某少爷。”
她笑得愈发居心叵测,“不能做,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生活在父母庇荫下,岂不悠闲快活?”
一贯没心没肺的少爷听见这句话,猛地睁开眼睛。
萧宁的那个扫把扫出的灰尘四处飞扬,他见势头不对,忙收回灵力。
大堂内,一时寂静非常。
“你……我……”少爷抓狂道,“恩人…你却以为,我竟养活不起自己么?”
沈兰知道话已戳到少爷痛脚,但依旧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声道,“你凭什么?”
少爷挺起胸膛,抿嘴道,“我!我……”
他一曲千金,名动京城,口口相传。
甚而,连莺莺都与他两情相悦,难道还不足够么?
但心里如影随形的猜测,顷刻浮上心头—倘若,这些只是他身份的附属品呢?
连只认银子的沈兰随口一吟,便能吟出“人生得意须尽欢”这样的佳句来,他的水平,到底几何呢?
从小大家便知晓,他是风头两的指挥使的儿子,故而人前皆是笑脸相迎,有求必应。
倘若不是呢?
平日整日附庸风雅、快意平生的他,大手大脚惯了,一掷千金也是寻常事。
甚而,连进一次醉香楼,找一次莺莺,都可能是前来味香园买东西的寻常人家,一月的开支。
当个普普通通的账房先生,也被老板嫌弃。
这样的人……究竟怎么养活自己?
当初因看不惯他爹的做派,一气之下离家,一向溺爱他的父亲却并未阻拦。
底气,在哪里呢?
白至秦一反常态地犹豫了,他从未考虑过任何有关钱财的问题,此刻,竟然颓然地坐了下来。
沈兰深觉自己是在pua员工,也于心有愧。
但少爷,的确少年意气,她这个现实派和理想派,有些冲突,也是意料之中。
两人说话间,裴昭已经回来。沈兰咳嗽一声,掀帘去厨房。
她看了一眼鸡腿的腌制状况,调出系统看菜品单子,准备解锁个香蕉松饼。
听名字就很不错。沈兰把昨晚做的布丁端出去,给他们三个一人一杯,裴昭和萧宁二人都没什么表情,只是不住道谢。
轮到少爷时,他竟然摩拳擦掌起来。
沈兰一头黑线,再一次为少爷的没心肝震惊。
她诚恳道:“少爷,方才是我失言了。这碗布丁,算是兰姐给你赔罪。”
少爷摇头,“恩人说得对,何罪之有?”
沈兰倒很罕见的正色起来,“你投了个好胎,是多少人一辈子也求不来的福气。
我方才所言,不过是想店中多一个得力干将。你既已衣食无忧,如何活着,只是你自己的事罢了,何必理会闲杂人等的鸟言鸟语。
只不过,”沈兰拿出她招牌的奸商笑容,“下次你若还是如此,我还会说。”
沈兰说完,很是松了一口气,快步回厨房,拿出两根熟透了的香蕉。
切薄片,用擀面杖捣碎,直至香蕉汁溢出。
朝香蕉汁的碗中,打进去俩鸡蛋,加奶和盐,自行搅拌。
混合均匀后倒入面粉,用打蛋器z字型搅拌。
如果像打鸡蛋一样画圈的话,面粉会打结起筋,效果不好。
沈兰看混合液太过稀释,添了一勺面粉,混合均匀。等到面糊黏稠度适中、有流动性时,便停下搅拌的手。
小火热锅,用勺子挖一大勺,让面糊作自由落体运动,落入锅中。
等到显出雏形的松饼表面出现气孔时,用木铲翻过来,动作一气呵成。
大约几分钟后,沈兰盛到盘中。她端着走出去时,小蕙也过来了,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她道:“小姐吩咐我的事情,我办好啦。”
小蕙说着,便给后面布坊的人,让出条道。
沈兰竖大拇指,指了指桌上的盘子,“你们先吃,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拉着布坊的人去了厨房,她准备在厨房中间,挂块帘子,作阻隔之用。
她每日做饭时,皆像个神神叨叨的巫婆。
为了不被人堪破此种奥妙,也为了让店中几人,更好地各司其职,沈兰决定自己用一道帘子隔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