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贩摇晃了下脑袋,嘟囔一句着急忙慌什么呀,索性把蒸糕搁在摊前,开始忙碌集市,只静等着对方回来寻找。
……
“爹!爹!”
厚重的大门被人用力撞开,原本松垮挂在门上的门闩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震得整个董府都颤了三颤。
其中传来个中年男音,雄浑壮阔,中气十足,一听就是武学大家:“臭小子,门砸坏了把你卖了拿去修啊!”
董宜修缩了缩脑袋,但想到自己要说的事,不免硬气了几分,屁颠屁颠地跑到亲爹面前,就等着之后的夸奖。
但夸奖没等到,他却是率先挨了个暴栗,董拙瞪着两手空空的儿子,忍着脾气问他:“蒸糕呢?”
“啊!蒸糕,我的蒸糕……”董宜修捂着被捶的脑袋,这时候才记起遗忘的蒸糕来,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捂住耳朵。
果不其然,下一刻,迎接他的就是河东狮吼:“你怎么不把你人丢了呢!你娘念叨了好几天,蒸糕没了她吃什么,你爹我吃什么!”
“爹爹爹……”董宜修熟练认错,死活不改,但他也不敢离暴怒的董拙太近,只远远地开口,“爹你猜我刚才在街上看到了谁?”
董拙还在生气蒸糕,并不想理他。
好在董宜修并不是真的想让对方猜出来,直接就送出了答案:“我看见无上晴宫主那魔头待在一起。”
董拙本想让他滚,忽然反应过来,“腾”地起身:“你说谁?贺听风和慎楼?”
“是、是啊。”董宜修被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这可是一手消息,又重新挺直腰板,“我还看见仙君跟人搂搂抱抱,很是亲密呢。”
董拙脸色微变,跟着重复一遍后,又急急忙忙地问:“你可看清楚了?”
直到董宜修肯定点头,他神情恍惚地倒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
“搂搂抱抱?很是亲密?”
“难道这师徒二人和好了?”
如此反复数遍之后,董拙突然冷着脸起身,一把抓过随身佩刀,扯上董宜修,吼上一句:“走,跟我去无上晴。”
董宜修还在为可以偷懒一天而沾沾自喜,无意识点头附和后才回神,“啊?”了一声,连问上一句都没来得及,就被董拙拽着出府。
足以见得,董小公子今日还是“劳碌命”。
……
无上晴宫外,众人面面相觑,董拙父子二人也没想到,竟有不少人比他们还先到场,各门派的长老几乎都聚集在此,正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应该谁先上前。
董宜修傻在原地,心道他不才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吗,怎么反而被这些人抢占先机?
好在局面没有一直尴尬下去,正前方的瘦高男人,抚了两下胡须,自以为高傲般抬起脚步,面向董拙,不恭不敬地行礼:“见过盟主。”
自贺听风飞升以来,大事多归他所管,但第五洲不同于其他,仙君唯有贺听风一人,诸事繁多。恰好所谓仙门世家内,向来推举盟主,因此便由盟主暂代洲内事务。
而董拙,正是被人推举的盟主,尽管并非所有人都承认,背地里的不服少不了。但受仙君默许,至少明面上,无人敢得罪他。
董拙向来粗神经,全然无视对方的轻慢,应了一声然后反问:“竹竿儿,你们也是知晓了魔头之事?”
此话说得实在含糊,但在场之人无一不能理解。这百年慎楼外出历练,今日劫富济贫劫到董府,明日扶眼盲的老妇人走岔了路,可算是搅得五洲鸡飞狗跳的。
偏偏因为他是仙君徒弟,除去激愤,没人敢斥责,于是背地里给人冠上“魔头”的称谓。
之后慎楼愈发狂妄,竟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师尊身上,听说仙君设个宴席,他大闹一场毁去,仙君作画赠友,他当着那人的面抢走。
贺听风均不为所动,好不容易以为两人已有间隙,但仙门世家暗中派去惩治的手下都无功而返,让人觉得无比憋屈。
被叫“竹竿儿”的男人脸色骤变,差点直接将本命剑甩过来,好在最后按捺住,尖着嗓子阴阳怪气。
“盟主,我叫周嬴。今日来无上晴的人恐怕都是因为那魔头吧?”
言外之意便是,你废话真多。
但董拙根本没听出嘲讽来,只当是对方替自己解了惑,还好脾气地道谢:“好,多谢啊,竹竿儿兄弟。”
周嬴嘴角一抽,脸色阵青阵白,倒是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唯有听懂全程的董宜修,躲在董拙身后,偷偷摸摸耸了两下肩。
正当他在憋笑的时候,无上晴的大门缓缓打开,侍从将门往两侧推展,正中央显露出贺听风的身影。
哪怕门外是上门找事的架势,他依然神色不变,只冷着眸子,不慌不忙地站立原地,等待一个解释。
围堵在门口的众人怔忪片刻,随即一窝蜂拥上前,你推我搡,谁都不让。直到董拙将大刀往地上猛地一剁,周围才安静下来。
贺听风冷眼旁观这些人的动作,不予置评,只对董拙微点头,以感谢对方的帮助。
而就在此刻,他身后的玄衣男子才最终显露,此人似乎也并未想要遮掩,光明正大地走出来,与贺听风并肩而立。
正是慎楼。
见到他,众人神情各异,偶尔交头接尾,其中以董拙为首,都忍不住皱起眉头,似乎没想到那坊间传闻果真不假,仙君和他的废物徒弟貌似……真的重修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