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也不敢再反驳,咬了咬下唇,强颜欢笑一般:“那阿楼,你跟师尊保证,不能受一点伤……”
贺听风大有絮絮叨叨的架势,势必要将叮嘱深深刻在慎楼的记忆里。而他这个徒弟也很是听话,不论听过多少遍,连耳朵都起了茧,还是像初次似的耐心地一一应下。
“仙君,我们该走了。”
好在此时,门口忽而传来邹意的催促声。他已在门外等候了近一个时辰,担心听到不该听的,还顺便堵上了自己的耳朵。但无所事事这么久,里面交谈的两人仍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眼看时间临近,邹意实在是忍不住,不得已打断师徒二人的亲昵。
几乎在听到其他人声音的瞬间,慎楼悄无声息地从他师尊怀中退出来。不过,他一早发现了门外之人,而比他拥有更高武力的贺听风,自然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类似光明正大地搂搂抱抱,好在大门紧闭,旁人也不敢创进来。
邹意尚在门外忐忑,内里并没有应答,他一边害怕自己打扰到仙君,一边又焦急时间的迫近。
好在这时,门被人轻轻推开,率先走出来的是贺听风的身影。也许是没有注意到,仙君的衣袖似乎起了细微褶皱,而随后走出的慎楼,更是连腰带都是歪的。
邹意:“……”
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秘密。
而此时,慎楼似乎才注意到邹意的表情,玩味地对视回去,成功将对面人的眼神逼退。见邹意顺从地垂头,他才不动声色地施了个小法术,将贺听风袖口和自己的腰带整理好。
仙君似乎察觉到了,但也只是略一低头,并不在意。向后牵过慎楼的手,仿若女子出嫁般郑重地交到邹意手里。
在慎楼威胁的视线之下,邹意哪里敢接,只抱拳躬身,不论贺听风说什么,都一一应下。直到他们二人辞别仙君,走至门口大部队处,邹意才回想起来。
刚刚他是不是向仙君保证……大师兄连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
车马远行,早已看不见任何人的影子。但贺听风仍站在窗前,遥遥望去,试图捕捉到慎楼丁点痕迹。
突然,他将即刻凝结的断玉狠狠往后抛掷,只听沉闷的一声响,似乎是佩剑扎进木柜所发出的动静。
有人“嘶”了一声,缓缓从暗处走出来。
贺听风表情不变,却听对面那人语气毫不掩饰哀怨:“听风,你对我还是这么不留情。”
日光照亮了此人艳红的衣袍,正是自崇阳峰会便踪迹全无的段清云。他正单手捂着脖颈,指缝间似乎隐约有鲜血溢出,方才贺听风那随意一抛,竟然让素有“轻功绝顶”之称的段清云都未能躲过。
但若换了其他人,此刻恐怕早已身首异处,没办法再站在原地与人交谈。足以见得,贺听风根本没留后手,他是真的,想置人于死地。
若是慎楼尚在,他定要率先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才能安心踏上去禁渊的路。
“少废话。”只微招手,断玉便顺势飞入手中。冰蓝剑体衬出仙君额间白符,没人比段清云更清楚,这是对方至少八成功力发挥的效果。
贺听风来势汹汹,段清云的笑意消散,哪怕轻功再好,他们的武力值未免还是相差太大,频频后退间,最后竟然被禁锢于死角。
断玉发出尖锐的呜鸣,想是不见血不封鞘,段清云眸光一闪,竟然直接伸手,握住刀锋,用掌心鲜血润养宝剑。
他在赌,赌贺听风没有完全舍弃自己。
好在几秒过后,贺听风霎时收回所有攻势,断玉隐入丹田之时,他飘扬的白丝才堪堪落下。
再看根本无力抵挡的段清云,直至攻击消失,他仍倒退了三步,捂住胸口,与此同时,嘴角缓慢溢出一抹鲜红来。
他飞快地一抹嘴,哪怕受了如此重伤依然面不改色,甚至似笑非笑:“行了吧听风,可是扯平了?”
段清云不愧为贺听风多年好友,自然清楚对方突然发难所谓何,这是冲着他在崇阳峰会上给慎楼的那一掌,所给予的反击。
贺听风单手背在身后,给徒弟报完了仇便不再看他,直接侧过身去,重新将视线放在窗外。
“这么多年,你可是一点都没变。”但段清云并不死心,哪怕五脏六腑如火烧般难受,疼痛难忍,还是行动自如地走过来。
“好啦听风,别生气,是我的错,不该重伤你那‘乖徒儿。”
也许是“徒儿”二字牵动了贺听风的神经,让他微微回过神,淡漠的眼神瞥来,一反面对慎楼时的温柔,倒真是如世人传言般冷酷,道出口的话也并不像是仍留有余情。
“本君警告过你,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安分守己。”
“段清云,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第十七章
空气凝固半晌,像是被糊状物黏上,不知不觉间越显气氛僵硬。
贺听风全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好在段清云总算从沉默中抽离,将封鞘的短匕在掌心轻敲,忽而轻声一笑:“宫主之命,我自当无一日敢忘。”
他上前一步,竟像是忘记了方才所遭受的冷眼,轻飘飘把手放上了贺听风的肩,借力推着人往门外走。
很奇怪的,贺听风起初虽横了他一眼,但见人如此大胆,却也没有对此发难,反而顺着段清云的力道,与人一同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