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你何时变得这么墨迹了?”裴念又看着沈琢,“一起?”
“不了,我不会骑马。”沈琢摆摆手,不仅不会骑,还差点被你当初送的那匹烈马给踹死。
“那正好,我两比一场,你在旁看着。”裴念拉着沈琢,放下他手里的碗道,“无碍,明日收拾也无妨,军营里没那么多讲究…走了长渊!”
大营西面围了一个校场,看着比郦水村还大。在最外围设了箭靶,四面的大梁旌旗随风飘扬,中央是方高台,高台背板上还插着三面旗子。沈琢认出来最中间的旗还是大梁军旗,其余两面上分别写着“裴”和“霍”。
裴长渊挑了一匹黑色的马,他慢悠悠地牵到沈琢面前。
“先生。”沈琢对马仍是心有余悸,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这么怕?”裴长渊挑眉,“嘶…我记得初见之时,某人好像往马蹄子跟前闯。”
“当时吓慌了,没注意。”沈琢抿嘴。
“长渊!怎么还不上马?!”
远处裴念正催促着。裴长渊只盯着沈琢看,并不理会。沈琢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耳朵:“先生还不去?”
“不急。”
话音刚落,沈琢身上便落了一件披风,醇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他笼罩在里面。他微微一愣:“先生?”
裴长渊翻身上马:“校场风大。”
沈琢刚想说你跑马不是更受风,后者捏住缰绳,双腿一夹,马儿便快步跑了出去,只余一阵风掠过。
满幕星河,月入荒野。黑夜下,两道影子在宽阔校场上肆意奔跑,尘土飞扬,衣袍翩翩掀起,凌乱飘逸,黑白相衬,好不快活。
驾——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可身体里的血液却开始翻腾,滚烫汹涌。一时之间,他们忘了自己是谁,也将诸多杂乱堆积的事情抛在脑后,只像无忧无虑的马儿自由追逐着。
天地唯余这一方。
风是寒的,血却是热的,心在剧烈有力地跳动着,像是铜鼓乱了节拍。沈琢看着,竟也看得热血沸腾,他的目光随着两人一圈圈的从这到那,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跑过瘾后方才停下。
“吁——!”裴念朗声笑道,“舒服。”
裴长渊眉目比平时看起来温和些许,他把缰绳递给守卫,言简意赅道:“马不错。”
“军马若是不好,京城里那帮老头也别想安稳睡觉了。”裴念示意人将马牵下去,“畅快!若你能天天陪我跑马便好了。”
不待裴长渊回答,裴念便摇摇头道:“不行,若是如此,姑姑会教训我的。”
裴长渊轻笑一声,三人又回到喝酒的地待了会儿,麻辣兔丁已经冷了,酒只剩余温。期间沈琢想要将披风还给裴长渊,都被后者推拒。
沈琢听着他们聊趣事,插不进话,那是他未曾到过也不曾了解的东西,他只静静地在一旁听着。
“你这次来岑州,准备何时回去?”
“事情办完便走。”
“那沈琢呢?”
裴长渊下意识的看向后面,可后面早已空无一人,他嗓子有点发痒,不欲多想:“咳,到时候再说…他人呢?”
“回去睡了吧。”裴念道,“事情棘手吗?用不用我帮忙?”
裴长渊摇头:“不必,你在边关多注意西羌。”
“嗯,他们近年来是不安分。”裴念一笑,“这西梁口有我在,你们放心便是…不早了长渊,回去睡吧。”
裴长渊点头起身,脑袋有些发晕,他微蹙着眉回了营帐,洗漱一番后便上了床,闭眼休息。
模模糊糊间,一阵蹑手蹑脚的响动由远及近,来到他身边。片刻后,一股热意靠近,碰上他的面颊。他清醒了几分,警惕地抓住那只手,眼神冰冷得如同一把利剑:“谁?”
第24章 过年(一)
“先生,是我。”
裴长渊有些迟钝,看清是沈琢后方才放手,哑声道:“做什么?”
“你发烧了。”沈琢不由分说的将毛巾覆在裴长渊额头上。
他还披风时无意间碰到裴长渊的手,才发现异常烫。按理说跑马过了那么久,又穿得少,就算不冷,也不可能烫得吓人,更何况裴长渊还时不时咳两下。
沈琢将岑南的被子抱过来,“岑大人和手下喝醉了,睡在了别的营帐。”
“……”裴长渊看着身上一层一层的被子,开始往外冒汗,他皱着眉推开一角,“太厚了。”
“捂着出汗好得快,先生怎么生个病跟小孩子一样?”沈琢无奈的笑了笑,将人给摁了回去。
裴长渊没有说话,眼睛里似有一潭深水,望不到底。随后,他闭眼道:“咳,不用忙活,我休息一晚便好。”
毛巾突然被拿开,随后一阵温软触了上来。裴长渊缓缓睁眼,只见沈琢微微俯身用手背挨着他的额头:“挺烫的,我去给你煮点粥。”
“不用。”
沈琢没理他,转身将盆端出去,半晌又没动静。裴长渊眨眨眼,正欲闭上时,沈琢又回来了,随之飘来的是一股药味。
“我去军医那开了服药,你趁热喝了。”沈琢放在床头边,碗里黑色汤药散发着阵阵苦味,还冒着热气,“还有粥,先生要不要吃点?见你刚刚光喝酒了,想必晚上的菜也没吃多少。”
裴长渊撑着起身,接过粥来尝了几下,又皱眉接过药碗,用嘴唇探了探温度,迟疑片刻后一口闷下去。
“我去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