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收了见,思索片刻点头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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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得去江府要人了。”
“等你要人,我估计就得死在江家了。”
“诶,别这么说。我也是拿不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不好轻举妄动。”萧钰说着,话锋一转,“这江家当真是迷信。前堂后院,宅子的布局一分一毫皆有讲究。听说还要了你和小丫头的生辰八字,不简单。”
“怎么说?”
“古有言‘活水生财,金屏挡灾’,光是活水这府宅里就不下五处,更别说别的。阿烟今年十三有余,年近十四,江昀二十又四,两人属相相宜,八字招财,是不可多得的天宝相。”【1】
“什么是天宝相?”阿烟好奇道。
“就是‘福禄寿’三运亨通,上吉之意。”
沈琢冷哼一声:“正事不干,这些歪理想得倒是一套一套。”
“也不算歪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不过看道行罢了,有的人对风水玄学一知半解,自然达不到效果。但若是像师公那样,说不定还能绝境逢生,扭转乾坤。”
绝境逢生?江毅在正堂上说若他能入族谱,则江仁能回光返照。难道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沈琢不解,他一开始只觉得江家势利,却没想到现如今还有些奇怪。
不管,反正他已经离开了江家……沈琢回神,又问道:“病疯子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萧钰摇摇头,脸色难看:“怎么说呢…不减反增,我也不知刺史大人是个怎么想法。我昨日去试探,他一句话也不曾给我透露。但你要说他有恶意,他把那些病疯子照顾的妥帖得当,并未伤人。”
“那师公的尸骨你有消息了吗?”
“没有。”
两人盘了好一会儿,依旧是一头雾水,索性先放在一边,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底会如何,看江家后续要怎么做。
时隔几天未见胡老,再见面时才发现老人家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像是看得见再流逝生机。
罗宁刚从外面回来,见到沈琢眼睛一亮:“沈掌柜回来了!”
“昨晚回来的,你怎么鼻青脸肿的?”
说到这,罗宁瘪嘴:“还不是那些奸商!”
“怎么了?”
“我去订货,那些人没告诉我就把定价翻了一倍,我气不过!就是看着我师父生病,他们觉着我好欺负!”
“最近粮油米面的价格都在往上涨。病疯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泉州城的百姓都开始囤米屯粮。”萧钰安慰罗宁,“这些商贩应该也是得了消息,才这么干的。”
“我知道,但是翻一倍也太多了。”罗宁苦恼道,“连平时一半的货量都达不到,师父肯定要骂死我了。”
“没多少人出来吃饭的。”
萧钰一语成谶。
胡记几乎没有什么人来,而泉州城更是比前几日还要荒凉些,大街上放眼看过去没几个行人,到处都是大门紧闭的店铺,就连巷子里的狗吠也只有寥寥几声。
正是转秋的季节,昏黄的门梁和空空如也的摊子,更显出一番悲凉萧索的味道。
江家要了沈琢的生辰八字之后,再没了音信。既不说入族谱,也不说除名,像是在等什么。沈琢想了想,以江家的尿性,估摸着找什么道长算良辰吉日去了。
反正急的不是他。
“今日还是没人?”沈琢看到阿烟从外面回来。
阿烟道:“有一些了。好像是看这两天没什么事,大家又都出来了。”
“要不要出去逛逛?你还没逛过泉州城吧?”
“来的时候走了一圈。”
“你那叫什么逛?三庙去了吗?泉州窑看过吗?丝绸糕点…诶,给小丫头做几身新衣服要吗?泉州丝绸可是在大梁出了名的,柔如少女肌肤,色彩清丽,小丫头穿了肯定好看。”萧钰提议道,“反正我今日也无事,咱们出去走走?”
自从来了泉州,不是胡记的事,就是江家的事,沈琢还没好好看过泉州城。和西蜀边界的岑州与天子脚下的京都不同,泉州依水而生,大大小小的湖养育着一方水土。
湖上多是泛舟游玩的小姐少爷,悠扬的琴声飘进大街小巷,与涟漪相和。偶尔有兴起的文人,站在树下对诗作画。
一派江南风情。
“诶,那边有座庙!”阿烟兴奋地指着不远处道。
那庙宇不大不小,四四方方,飞檐却挂着流苏铃铛,风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响。
萧钰瞧了一眼:“那是神女庙,泉州三庙之一。据说这位神女是男身女相,极少出仙府。几千年前泉州洪灾之时偶然路过,救了泉州城一命,这才为他立的庙。”
“那为什么要叫神女庙?”
“神君以女相下凡,百姓们供的女相,以防后代子孙们认错。”
“倒真是好玩。”
“人多一点更好玩,还有祭祀,整整一天一夜都不停。现在…”萧钰摇摇头,“也只是看个景。”
阿烟听着却像是来了兴趣,转头看向沈琢。
沈琢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去吧。人少不挤,正好给你看个够。”
“好!”阿烟提着裙子蹦蹦跳跳地往前,一扫之前的沉闷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