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尘埃落定。李相如同一棵树,在朝中立了许多年,枝丫繁茂,连带着牵扯出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人。那几日朝堂之上腥风血雨,宋宴用他的雷霆手段,毫不留情的斩草除根。
不过这些沈琢都不知道,等他再次醒来之时,一切已归于平静。
和几天前裴念的大殿构造一样,只不过沈琢发现,这次所在之处更多了些人味,不似裴念那里冷冷清清。
他挣扎着靠了起来,还未出声,下一秒一只匀长的手便掀起了帘帐。
两人四目相对,霍遥先把药递了过来:“算好你这时候应该能醒,药已经温过了。”
“谢,谢谢。”沈琢下意识应了一句,还有些恍惚,他端起药一饮而尽,药的苦味直冲鼻息,呛得他呼吸不畅。
“咳咳……这怎么这么苦?”
“良药苦口。”霍遥坐在床边,又递了一颗蜜饯过去。
“谢谢,”沈琢笑了笑,“你怎么什么都有…诶诶,你怎么还拿走了?舍不得?”
“我不是外人,不用道谢。”
“我就是习惯了。”沈琢愣了片刻,随后他便看向霍遥,只见后者当着他的面将蜜饯扔进嘴里,俯身过来。
甜味混着苦味,搅和在一起,如同冰火交加,炽热,羞涩充斥着整个大殿。
良久,霍遥放开沈琢,埋头在他颈侧,呼吸微重:“你没事了。”
是对沈琢说,也是对自己说。
沈琢被亲得面红耳赤,他靠着霍遥的脑袋,微微蹭了蹭:“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伸手摸了摸霍遥的发尾,一缕青丝绕在他指尖:“我,我不该瞒着你,但我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没想到最后还得你来救我,其实,我不是这里…霍遥,霍遥?”
沈琢轻轻晃了晃,发现霍遥已在他肩上睡着了。他无奈的摸了摸霍遥的头,正要将人扶倒在床上,宋宴便带着闯了进来。
“长渊,长渊?”
“他睡着了。”
“你醒了?”宋宴一愣,想了想也是时候,又看着霍遥道,“是该睡睡,他连夜赶去的岑州,又马不停蹄地回来,你晕倒这几日他都未曾合眼。”
“别胡说。”霍遥睁开眼,“找我何事?”
宋宴看了眼沈琢,思索片刻还是直说道:“梁王不见了。”
“什么意思?”
“十五年前梁王已死在渝州。”
第93章 沈衔玉案(三)
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么和李府通信的人是谁,这些年暗地里组织梅花引的人又是谁?
沈琢回山海楼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还是说梁王假死,已经离开了渝州?
算了, 不想了, 眼下还有个最重要的事——
“你怎么跟着我回山海楼了?”沈琢看着闭目养神的人问,“出去这么久,不回镇国公府吗?”
霍遥睁眼看了一眼沈琢,欲言又止。马车在山海楼停下,沈琢很快便知道了缘由。
“阿琢!”裴婴热情的迎了过来,“让姨母看看,十九年咱们阿琢受委屈了。”
沈琢愣在原地,裴婴就这么一圈一圈的看着他, 随后揉了揉他的脸:“长得真像卓君。”
“霍, 霍夫人……”
“叫姨母,怎么这么生分。”裴婴拉着人进去后院,仿佛沈琢回的不是山海楼, 而是镇国公府。
后院里堆着几口大箱子, 裴婴打开其中一个,只见里头是满箱子的金银珠宝。裴婴挑了一个白玉镯子,在他腕间比划了两下,又挑了个金项圈比划满意道:“不错,都挺衬人的,喜欢吗阿琢,姨母给你的。”
不待沈琢回答, 裴婴又打开了几个箱子:“这是布匹, 可以做新衣。那儿是茶具碗具, 以后换我这套招待客人, 漂亮喜庆……还有这些茶叶,我听说你这还做花茶,用这些配更香。”
“不用了,霍夫……姨母,我这都有。”
沈琢连忙拒绝,他总算知道霍遥是什么意思了,他求助性的看向身后的人。霍遥挑眉,忍着笑移开目光,不料却被裴婴看见。
“笑什么……你不早些带阿琢来见我,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糊涂。阿琢,你怎么看上这兔崽子的,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霍遥:……
“啊,说到这个,不如我让他们把聘礼也带来,咱们把婚事定了吧,阿琢,你看如何?”
沈琢:“???” !!!
第94章 沈衔玉案(四)
沈琢被裴婴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 还是霍遥出来说话:“娘,未免有些太夸张。”
只是刚一开口,就让裴婴瞪了一眼:“你还知道叫我。”
“这算什么夸张, 阿琢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在外漂泊多年,如今回来了还不准我对他好?”她边说着边抱怨道:“你这小子,从头到尾都不和我说,把我蒙在鼓里。要不是你爹听了御审的事,只怕如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霍夫人,此事牵连甚广,要不是霍大人查到,我原本还想连他也一起瞒着。”
“你怎么还替他说话。”裴婴道, “莫要被他骗了, 别看长渊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