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阿烟回答,沈琢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可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若真如此,就不是我们认识的阿烟了。你们才认识半个月,他就能让你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我不信,除非世上真有迷魂汤。”
“当然不是。”阿烟鼻子一酸,“就是不信,所以才要亲自去看。”
她说着便要愤愤地去收拾东西,郭阮跟在后头进屋劝,余四娘临走前点了点颈侧道:“你好歹也遮一遮。”
沈琢顿时涨红了脸,进屋一看,只见交襟处露出来的都是星星点点的红印,昭示着自己这几日的荒唐。
做好决定后,沈琢想着快些解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索性第二日就出发。江南离京城,约莫也就岑州到京城的一半距离。京南运河一路直通南下,约莫五六日的光景,几人便到了江南泉州。
“我不住江家,你先回去告诉江家人,再说之后的事。”沈琢一下船就表明了态度,“有关族谱,有关江老爷子,你们最好别搪塞我。”
“那是自然。”江昀顿了顿,跟他们告别后,坐上马车回了江府。
沈琢带着人寻了一处客栈,落脚时他看着屋子里头的人,十分不解道:“你为什么跟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勾了这死丫头魂的人是谁!”元白歌没好气道。
“那你看到了?赶紧回去,别胡闹。”
元白歌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军营你才去了多久,这就放弃了?”沈琢一个头两个大,他原本就只想带阿烟的,上了船才发现元白歌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平时不见人影,这会儿倒是窜出来了。
“我攒了假,军营那边不会有事的。”元白歌道,“我也不放心你们两个人来这。上次你们出事就把我调出了京,沈大哥,我也可以保护你们。”
“那你别擅自行动,一切听我的。”
“好!”
这几个月在军营风吹日晒,什么辛苦活都干,倒是把以前那股傲慢气给磨没了。元白歌又黑又瘦,像是在煤地里打了个滚。沈琢心想趁着这个机会不如好好休息一番,于是道:“咱们去逛逛。”
出来的时候元白歌倒是神采奕奕,阿烟跟在身后像是蔫了一般,连街边叫卖的新鲜玩意都不赏眼。
“死丫头,你还想着那位江公子呢?”
“我没有,你懂什么!”阿烟瞪了一眼元白歌,“烦死了你!”
“这几日我瞧着他像是个读书人的模样,行为举止也十分有分寸…”见到阿烟眼睛明显一亮…若不是装的,那就是真有情意…可不说别的,江家会允许吗?沈琢百思不得其解。
元白歌把刚到手的糖葫芦塞进阿烟手里,嘴上却不饶人:“他这种迂腐的书呆子,定然无趣的很。”
“才不是,江公子给我讲了好些书上的故事。他还会看卦象算运势呢,他说我的生辰八字极好,旺夫宜家,与他的也很相配。”
“一个读书人,看卦算命?他这读的哪门子歪门邪道?”
“胡说什么?!当年的沈道长不也是博览群书,你敢说他歪门邪道吗?”
元白歌被噎了一下,看向沈琢,这他倒是确实不敢。
大梁国师,岂是浪得虚名。
不料沈琢却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沈大哥……”
“才刚到泉州,还没去江家呢。”沈琢拍了拍阿烟的脑袋,“这几日先别想了,好好玩,或许是我错了也说不定。”
“就是…诶,那边在放鞭炮,是不是在办喜事呀?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三人往人堆里挤,元白歌伸长脖子瞅了一眼,奇怪道:“我还以为办喜事呢?”
没想到是一群跳大神的在搞什么驱邪赈灾。
路人瞧着他面生:“新到咱们泉州的吧?一看你就不知道,这些日子喜事少咯。”
“怎么了?”
“前阵子不知道为什么,闹出了一阵疯病,全都是突然就疯了的,好些人遭了殃,至今还未找到源头。这谁家敢办喜事喔,说不定哪天人就疯了。”
“可我们进城好像看着挺正常的,没见到疯了的人啊。”
“哎呀‘病疯子’怎么会放在城里,早被官兵守住了。”另一位大婶摇摇头,“他们可怜的紧,家里人也不敢去看,平时不怎么疯的时候还被当做犯人一样。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没有大夫吗?官府不管?”
“有啊,大夫也查不出来。官府也想管,奈何有心无力。”路人指着不远处的一支队伍,“你瞧,他们是胡记的人,专门给病疯子做吃食的。”
“胡记是真良心,比其他几家饭馆好多了。”
“要不是胡记,那些病疯子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是啊,听说那几家没一个敢去的。你瞧这胡记的小师傅,才这么大点,每天起早贪黑的照看店里生意,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沈琢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走到队伍附近,瞧见了他们口中的那位小师傅:“萝卜头?”
萝卜头被叫蒙了,左右看了一眼,见到沈琢先是疑惑了片刻,随后惊喜地跳了起来:“你是那个气我师傅的海鲜锅!”
沈琢被逗笑了:“什么海鲜锅?我姓沈,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去给病疯子送吃食…你们先去。”萝卜头招了招手,才十岁出头的年纪俨然有了当家的风范,队伍的人也乖乖听话,继续推着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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