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是她在研究吗?”程罗又问道。
“正是。”沐钰儿解释道,“程大夫可要同她一起?”
程罗起身:“正有此意,这个绿豆药能暂时压制三郎的毒性,还是抓紧时间弄清到底是什么毒,再对症下药会比较好,三郎身子弱,禁不起这么拖,今日一定要研究出来。”
“张一,带程大夫去西跨院。”沐钰连忙说道。
唐夫人脸上满是失望之色,怅然坐下,沉默伸手握着唐不言冰冷的手指。
“想当初我生三郎生了三日,所有人都以为要不行了,谁知突然下了一场大雨,一直没动静的三郎开始挣扎着要出来,巧了是当日国子监门口那棵老树枯木逢春,生机尽现,大家都说这是吉兆,说三郎是文曲星下凡。”
她伸手温柔地擦了擦唐不言额间的冷汗,笑说道。
“为人母,却觉得这是在说明我家三郎未来一定可以逢凶化吉,一生平安。”
唐惟清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唐不言,微微叹气。
“你们都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行。”唐夫人低声说道。
唐惟清对着任婶温和说道:“还请这位阿婶陪陪我阿娘。”
任婶立马摆摆手:“该做的,该做的。”
“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唐惟清抹了一把沐钰儿的袖子这才发现衣服还带着水汽,蹙眉说道,“说起来你也一夜未睡了,去休息吧。”
沐钰儿摇头:“少卿之前交给我一个扳指,想来很重要,我得尽快弄情况。”
唐惟清垂眸看去,惊讶说道:“这东西有些眼熟。”
“大娘子认识!”沐钰儿激动问道。
“有点像射箭的扳指。”唐惟清拿起扳指,仔细翻看着,“司直也该知道北方有一些小国,世代游牧为生,如今被陛下打服的西突厥也是逐水草而活。
唐惟清把戒指交了回去:“铜铁在大周是禁止交易的,任何买卖都要被登记在册,送去北面更是不可能,所以北面铜铁缺乏,中原传过去的一些东西也就被他们改良了,我之前见过一些北方来的人,见过他们手中带着这个东西,也叫扳指。”
“也是扳指?”沐钰儿歪头。
唐惟清点头:“虽然都叫扳指,但我们一般用来射箭时保护手指,但他们的作用就多很多了,下到贩夫走卒,上到王孙贵族都会带着些东西。”
“我们也有人会用一些祖母绿的,金色做装饰,但毕竟少数,但北方那边却格外流行这些,金玉太过脆弱,便会用铜铁或者直接是动物的骨头,更耐用一些。”
唐惟清眉间一凝:“只是你这个,瞧着很简单,但我观其模样,掂一下重量,都格外不同,看似简单实则不俗,想来是出自能人之手。”
沐钰儿看着手心的扳指,喃喃自语:“北方,能人……高足酉!”
她神色一僵。
几个大监中除了阿罗撼全是北方人,但会雕刻制造的却只有高足酉一人。
是了,这东西若是顶着着雕刻的刀,确实会在这一处留下这么一块奇怪的凹陷。
“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沐钰儿顺手拉来一把椅子,把唐惟清按了下去,“大娘子先坐坐,张一给大娘子和唐夫人上茶。”
张一哎了一声,刚从西跨院回来的脚一拐,朝着厨房去了。
沐钰儿把扳指放在一处,头也不回地说道,“王新,出活。”
没多久,隔壁屋子大门被打开,王新穿戴整齐地出来了,可见刚才也没有好好休息。
唐惟清看着沐钰儿带着一个人高马大的衙役离开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 ——
高足酉的住所并不难打听。
王新很快就跑回来说道:“住在仁和坊。”
沐钰儿吃惊:“他也住在仁和坊?”
“对,和原大,还有之前司直叫我们打听的那个叫秋儿女官的家人都住在仁和坊,不过仁和坊靠近长夏门,是大坊,这三人隔得很远。”王新严肃说道。
沐钰儿心中微动,很快便翻身上马:“走,去会会那个高足酉。”
高足酉住在仁和坊最繁华的思明街。
高家是一座不算大的一进小院子,沐钰儿敲门没多久,就有人来看人。
大门被打开,露出一张格外清秀白皙的男子面容,男子见了人格外吃惊,好一会儿才问道:“女郎找谁?”
“我找高足酉。”沐钰儿打量着面前之人,惊讶反问,“你是谁?”
此人面容秀气好看,骨架纤细,但高足酉确实高大粗黑,有些外族人的特征。
那人大概没想到沐钰儿会这般问道,下意识说道:“我是他儿子。”
他说完后脸上便露出懊悔之色:“你是谁啊?”
沐钰儿掏出腰间腰牌:“北阙司直沐钰儿,奉旨查案。”
那人看着那腰牌,脸色微变,下意识打算关门,却发现被人用刀柄顶住门,脸色更加难看。
“正儿,谁啊。”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没多久,一个穿着简单布衣的妇人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那个人身上,反而有些空洞:“你们找谁。”
是一个眼盲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