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是大周的中心,也意味着这里必将是一池浑水。
他们之前可以借着秋儿女官的名头为所欲为,谁也不敢得罪那些位卑权重的女官,这让他们以为洛阳是可以横着走的,但在秋儿离去后,那些威风必将反噬到他们身上,他们会发现也许洛阳还不如岭南。
洛阳热闹但也血腥。
“大郎,把围墙拆了。”老夫人淡淡说道,“以后不许再提你妹妹的事情,也不要赌博,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先把钱换上,今后不要再惹事了。”
沐钰儿听着老夫人衰老的声音,冷笑一声,带着王新踏出朱家大门,刚一扭头,就和一双眼睛对上。
隔壁的小妇人又开始看热闹,那人见了沐钰儿的视线,吓得立马关上门。
“现在回去吗?”王新问。
沐钰儿点头:“先把高足酉的药丸给少卿。”
两人很快回到北阙把药丸交给陈菲菲和程罗。
“高足酉说这个解药药性很猛。”沐钰儿靠在门口,“少卿吃了会不会有问题。”
程罗就这胡子,把那药丸捏碎半颗,放在鼻尖仔细闻着,有条不紊地写下草药名字,嘴里说道:“三郎身子弱,吃不了烈药,但天下药物都是相同的,我们可以替换一下。”
沐钰儿心不在焉点头,手中捏着那个小盒子。
“不要在这里碍事,挡光了。”陈菲菲不悦赶人。
沐钰儿回神,摸了摸鼻子:“我去看看唐夫人还在不在。”
唐夫人和唐大娘子自然还在。
沐钰儿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就也做了个地方坐下,又开始拨弄着手中的盒子。
这盒子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哪里是开关,盖子的开合处就像被黏住一样,掰了掰不开。
沐钰儿在把它‘暴力打开’,还是‘等待能人醒来解开’中犹豫。
唐惟清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心疼说道:“去眯一会儿吧,你昨夜就没休息,累坏了身子不好。”
沐钰儿抬眸,咧嘴笑:“不碍事,他们的药估计快弄好了,我等少卿喝了药再去休息。”
唐夫人也跟着劝道:“去休息吧。”
沐钰儿见长辈都劝了,也只好起身说道:“那我去隔壁眯一会儿,若是有事情,只管叫我。”
唐惟清点头,目送她离开后,无奈说道:“我瞧着脾气和三郎一模一样,一工作就废寝忘食的,连自己身子不顾了。”
唐夫人叹气,无奈说道:“与他人来说是好事,与我们这些家人来说却是心疼的。”
沐钰儿心中装着事情,眯了一个多时辰便醒了过来,趴在床上看着床头的木盒子,用手指戳了戳,唉声叹气:“少卿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要是暴力给它拧开,会不会坏啊。”
“这个盒子好难啊。”
她在被子上来回烙了两次,耳尖听到隔壁的动静,立马一跃而起,出了门。
——呜呼,少卿要醒了!
果不其然,陈菲菲和程罗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了进来:“把烈性的药都换了,药性会打折,但解毒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时间问题,要多喝几贴。”
唐惟清叹气:“能解毒就没问题,论喝药,三郎还不是当水喝。”
沐钰儿跨门的脚一顿,歪着头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那碗冒着热气的黑漆漆的药上,只看了一眼就好似喝到嘴里一样,顿时苦下脸。
——少卿好可怜啊。
唐夫人亲自扶着唐不言喝下药,屋子众人只盯着唐不言看。
陈菲菲咳嗽一声:“不会醒的这么快的,两位夫人昨夜来的,也守了一晚上了,要不要去隔壁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和程大夫看着。”
“是啊,去隔壁休息吧。”程罗也跟着劝道,“小心熬坏了身子。”
唐惟清扶起唐夫人的手,搬出唐不言说道:“阿娘要不和我一起去休息,若是三郎醒了,见您为他一夜不睡,又该心思重了,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对身子也不好。”
唐夫人闻言也跟着叹气:“也罢,这里就劳烦陈娘子和程大夫了。”
“不敢。”两人齐齐行李。
任婶连忙引路,带人去厢房里休息。
“你怎么不去睡觉。”陈菲菲见沐钰儿还坐在那里稳然不动,蹙眉说道。
沐钰儿用脚勾了椅子,索性坐在唐不言床边,笑眯眯说道:“我刚睡过了,我等少卿醒来。”
“这么殷勤做什么?”两人共事多年,陈菲菲一眼就看穿她的把戏,“人刚醒,估计没精力被你压榨干活。”
沐钰儿顿时丧气,把手中的盒子来来回回,上下抛着:“不行啊,这东西我打不开,再不给我解开,我就要把它砸了。”
她故作凶恶地把盒子塞到唐不言手边:“就要他解的!”
陈菲菲嗤笑:“无聊,幼稚,奶黄都比你稳重。”
“不可能,一只小猫猫还想和我比!”
—— ——
唐不言意识回来时,只觉得手边痒痒的,耳边是碎碎念着,听着声音格外耳熟,却又想不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