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他犹豫问道。
“自然是真的!”沐钰儿不耐地用刀柄敲了敲门框,“我们少卿可不说假话,我们北阙是最说话算话的。”
长行沉默。
“你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交代清楚,我们自会放你走,我也保证其他人不会为难你。”唐不言就像钓鱼的渔夫,一点点把钩子扔下去,最后站在岸边慢条斯理地看着鱼儿上钩。
“玄气的事你也觉得不简单,如今已经死了两个人,你总不该希望还有第三人吧。”
唐不言眉眼低垂,亮堂的日光落在眉宇间,好似蒙上一层光,蓦地好似佛经中循循善诱,引人入道的神佛。
“出家人,慈悲为怀。”
“长行师傅。”
长行猝不及防被人点了点名字,心中那道犹豫不安的屏障就彻底被人捅破,压制不住的倾诉欲便涌了出来。
“我,我说。”长行舔了舔嘴唇,陷入沉思中,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玄气,玄气是一个伪君子。”
沐钰儿站直身子,盯着他的后脑勺看。
话一旦开了口,后面的话便好说多了。
长行叹气:“玄气出生富贵人家,出家前家中也有妻儿,妻儿一直会上来看他,只是他一直避而不见,这事是庙中秘而不宣的秘密,我之前也以为他是想要斩断尘缘,这才如此,可又一次我偷懒不想在殿中念经就悄悄跑了出去……”
—— ——
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长行熟练地故作肚子疼地捂住肚子,神色痛苦,但脚步不停地快速朝着后院走去。
等他快走到后院时,便听到一处拐角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脚比脑子快地躲了起来。
——“那些人还不出钱,就把他老婆孩子都卖了。”
——“我管他什么死活,上了赌桌还有什么人性。”
——“你且给我看着点我家的动静,这几日她一直来找我,威胁我,若非正儿还小……”
那声音格外阴冷,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长行吓得一个哆嗦,却不料踢翻地上的扁担,发出动静。
他头也脑子快地撞了一下脑袋。
就在他捂住晕乎乎的脑袋时,便看到玄气阴沉着脸站在角落里看着他。
那目光,当真好似攻击状态下的竖瞳,只这一眼就把他看得后背发凉。
长行故作踉跄地摇晃了几下,神色痛苦,面容苍白,瞳孔涣散:“救,救命……”
他来来回回地摇摆着,颤颤巍巍,眼看要绊在台阶上,谁知玄气只是冷眼看着,那神色冰冷无情。
长行只好咬牙,任由自己摔了一跤,脸颊直接摔破了皮,疼得他当场哭了出来。
只是那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汗毛。
“啊,长行,你没事吧。”幸好在此时,背后传来师弟惊讶的声音。
他快步走来,连忙把人扶起来:“广仁师兄说你脸色太差了,怕你出事,这才让我来看着你。”
长行靠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才发现那道阴冷的视线消失不见,随后传来一个熟悉的温和声音。
“刚才就听到这里有动静了,这是怎么了。”玄气上前,不解问道。
—— ——
“你是说玄气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还在山下开设赌场。”沐钰儿惊讶说道。
长行点头:“对,我当时记住那个和玄气说话的人,有一次借着采买东西下山恰好遇到那人,就看到她正拖着一个小娘子说要送去花楼卖了。”
沐钰儿皱眉:“你知道他说的有谁威胁他是,是威胁什么吗?”
长行摇头:“我只知道好像是他的妻儿,但具体的我不敢打听太多,因为之后玄气一直试探我那日到底有没有听到东西,我虽然装傻糊弄了过去,但他……”
他嘴角微微抿起,恨恨说道:“还是不肯放过我。”
沐钰儿歪头:“为何怎么说。”
“他在寺中人缘好,一向是老好人的形象,然后他故意陷害我,害我在寺中逐渐被人孤立,就连广仁师兄也觉得我是一个不靠谱的人。”长行郁闷说道,“我现在说什么他们都不信我。”
沐钰儿扬眉,怪不得刚才广仁直接说他不靠谱。
“那你没反击过?”唐不言问。
长行低头:“我哪里敢,我就是一个孤儿,哪里斗得过他。”
“那你为何这次也跟着出门?”唐不言反问道。
长行神色微僵。
沐钰儿立马恫吓道:“还不老实交代。”
长行苦着脸,忙不迭说道:“我,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沐钰儿粗声粗气问道。
“其实之前玄气是不打算出来的,他在寺中已经是后堂首座,平日里管理修行事务也很忙碌,有时候连庙里的会议也不爱参加,所以当日收到相国寺的帖子,方丈也只是和其他几位长老说了说便把人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