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言眉眼低垂,冰白的侧脸在烛火下好似一截白玉在微微发光。
“那你们为何祭祀?”陈菲菲不解问道,“既然如此,好好待着静待时机不就好了。”
“祭祀?”老村长像是听到一个笑话,“这个祭祀是给我们祭的嘛?”
“棺材上的女人是为了让那条蛇吃饱,今日木偶里的女人孩子是打算送出去。”那口颤颤巍巍的气因为讥讽而露出笑意,“桩桩件件,和我们有何关系。”
“送这些人下去难道不是你们吗?”杨言非反驳道。
“刀架在脖子上,有人引颈就戮,便也会有人苟延残喘。”老村长冷笑着,“若不是他们给我们村长的女郎下毒,想要我们断子绝孙,我们岂会如此。”
老村长半阖眼,淡淡说道:“我们不过是想活着罢了。”
屋内众人沉默,院外的人听不清里面的动静,却还是紧盯着屋内,
程捷抱着长刀,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沐钰儿转移话题问道:“这些木偶人之中,有一个里面里面装着人,你们知道吗?”
“这些都是监视我们的人,一旦我们有异动,就会杀.人,这些年杀了我们不少人。”阿大冷着脸说道,“就是当年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个人,只是现在不知道去那里去了。”
沐钰儿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这些木偶的都是你们做的吗?”
“只今日你们看到的,里面放着等待送出去女子的空心木偶是我们做的。”阿大说,“剩下的两种,我们只负责帮忙做一些部件,其余的都是他们自己人做的。”
唐不言一怔,抬眸:“他们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阿大点头:“自然,这些木偶很是复杂,他们都是在我们这里弄好,之后在用马车送下去的。”
“是谁?”沐钰儿激动问道。
阿大摇头:“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沐钰儿蹙眉,“什么意思?”
阿大抬眸看向院外涌动的人,眸光深邃,却又缓缓收回视线低下头来:“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怎么知道这个磨到底轮到谁家。”
杨言非吃惊:“你是说你们村子里的人就有他们的人,但你们不知道是谁?”
阿大沉默。
那伙人当真是一手明暗好计策,背地里有人迫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明面上有人更是震慑他们不敢心生异议。
“你们村子有来过外人吗?”沐钰儿蓦地响起那个采花贼,随口问道。
“你们是这些年来第一次来人。”阿大说。
“你们都说东西是被架马车的车带出去的。”沐钰儿又问,随后从怀中掏出纸笔,“车是这个样子的吗。”
画面上一辆裹着浅褐色的宝花纹的马车跃然纸上。
阿大仔细看了看:“有些像,但我没坐过车,但这个花纹确实长得很像,但我也不懂这些。”
唐不言半撑着额头,侧首看来。
沐钰儿小声解释着:“那个平潭海戏班的戏班主荣大就是这个马车,等我出去我就把他抓起来!”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嘛?”沐钰儿问。
老村长摇头,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
“现在活着的人都杀过人吗?”唐不言冷不丁问道。
阿大身形微动,却被老村长按着。
“都是我杀的。”老村长轻声说道,“我是村长,他们对我还算信任,我一个个瞧他们家的门,把人迷晕之后再一个个杀了,就埋在西边村子的地下。”
沐钰儿打量着老村长的身形,却不曾说话,只是去看唐不言。
唐不言颔首:“先把人关起来。”
“你……”阿大有些急,挡在村长面前,“你们要怎么处置村长……”
老村长看着他的背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镇定说道:“下去吧,之后带着他们好好过日子。”
阿大牙关紧咬。
唐不言漆黑的眸光落在阿大脸上:“你该听他的。”
—— ——
“那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出去。”
村长被关在隔壁屋中,刚回来的王新还没喘口气,就去屋内看管这个老奸巨猾的人。
琉璃则带着两个媳妇去做饭,没一会儿,张一和奴儿就把被拐卖来的八个小娘子和三个小孩都从后山带了下来。
阿大吃惊地看着她们一个个下来,最后看向角落里的木偶,神色微动。
张一在身后溜达着,得意说道:“看到没,你们就算今天把那些木头人放出去,也都是空的,人都被我们老大挖出来放好了,这里面全是石头,重吧,都是爷放的。”
原来昨夜沐钰儿大晚上去了后山,把人从木偶里挖出来,然后重新安置会地道里,之后让王新张一和奴儿一起带哪里保护人,至于陈捷则是藏起来已备不时之需。
沐钰儿懒得理会张一嘚瑟的样子,扭头去看唐不言:“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身份有问题的?”
唐不言咳嗽一声,揉了揉额头:“谈吐,这里的人说话都很少是民间俚语,我本以为可能是村长读过书,可他还认识棘齿轮,这个一开始皇家传出来的东西,知道的人知之甚少,不是读过几本书就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