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言叹气:“你猜陛下会拿谁第一个动刀。”
沐钰儿和他四目相对,最后老实巴交地指了指自己:“我。”
倒是一点犹豫也没有。
唐不言点头,点了点她额头,轻笑道:“还算没有被权力迷了眼。”
沐钰儿皱了皱鼻子,丧气低头:“我本以为殿下是一个仁厚的人。”
“不过是一个龟符,何必想着多。”唐不言揉了揉她的耳朵,顺手把龟符拿走,“也许是被叶朗将偷去了。”
“也许是怕丢了,放在叶朗将那边。”
“也许不过是,一时想岔了。”
沐钰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龟符被人塞进袖子里,立马警觉:“你拿去干嘛?”
“去找阿耶。”唐不言也老实说道。
沐钰儿眉心一皱,紧紧打量着唐不言,最后慢慢吞吞说道:“去干吗啊,我能去听一下吗。”
唐不言眉心一扬:“打算给陛下听一下。”
“好歹吃着北阙的饭,还是要忠君一点的。”沐钰儿慢条斯理去捏唐不言的袖子,下巴一抬,“什么时候去啊。”
“就现在。”唐不言含笑说道。
沐钰儿看了眼刻漏,好心说道:“马上就子时了,深夜打扰唐阁老会不会不太好啊。”
“不碍事。”唐不言说,“阿耶没有这么早睡。”
沐钰儿立马露出殷勤地笑来:“原来阁老这么辛苦啊,要不要带点夜宵过去。”
唐不言失笑,顺坡说道:“那你去准备吧。”
—— ——
马车在安静的雪地里行走,金吾卫的巡逻队看到唐家的马车皆视而不见。
“你知道陈策是从金吾卫被金凤大统领提拔道千牛卫的嘛?”沐钰儿看着又一队金吾卫离开,放下帘子后冷不丁问道。
唐不言摇了摇头。
“你说陈策是一月前来东宫的,你觉得他知道这时嘛?”沐钰儿又问。
唐不言还是摇头。
“陈策为什么骗我。”沐钰儿撑着下巴,忍不住又开始问道。
唐不言抬眸:“你觉得陈策是谁的人?”
沐钰儿手指点了点下巴,最后老实说道:“反正不会是东宫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陈策一个千牛卫大统领,被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尤其是如今东宫并不强势,瞧着也不想能掀起风浪的人,怎么看也很难策反陈策的样子。
“那陛下怎么没什么反应?”沐钰儿小声问道,“不抓起来问一下嘛。”
唐不言失笑:“陛下为什么抓人?”
“因为……”沐钰儿靠过来,在他耳边窸窸窣窣说道,“殿下有不轨之心啊。”
唐不言低笑一声,捏着她的耳朵。
沐钰儿不高兴地动了动耳朵:“你笑什么。”
“殿下只是胆子小,却不是蠢,怎么会和陛下说龟符丢了。”唐不言说。
“那查不出来吗?”沐钰儿质疑道。
唐不言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只怕陛下不愿。”
储君为国之根本,陛下已经年迈,东宫初定,再生是非,只怕动荡四起。
沐钰儿嘴角微动:“那这事我们这样盖过去不就好了,捅到陛下面前也是我们挨骂,索性就无事发生。”
唐不言笑着揉了揉她的耳朵:“陛下要知道,却不想只知道。”
沐钰儿沉默片刻,长长哦一声。
“陛下不想知道是因为东宫不能生乱,她是一国之君,陛下想知道是因为她的儿子要为了权力谋反,她是一个母亲。”她低声说道,“皇家真是复杂,一点人心能被这样来回折腾的,捏碎了在揉起来,揉起来再捏碎,怪不得人人都瞧着不真实。”
唐不言眼波微动,垂眸看着面前的女郎。
“我以为人人都向往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力。”唐不言慢条斯理揉着她的耳朵,低声说道。
沐钰儿皱了皱鼻子:“我才不要,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好的,就是……没钱。”
她捏了捏自己瘪瘪的钱袋子,里面只有几个铜钱,可怜兮兮说道。
唐不言笑了笑:“可你有了权力那就有钱了。”
沐钰儿歪着头,打量着他:“其实是两码事,这钱是我自己挣来的。”
“你好端端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她敏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