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开门他们会闷死的!”追雪试图告诉他们后果的严重性。
“有事找你老师去!”那两人仍然这样说。
追雪无法,只好去找那个醉鬼。
醉鬼司机睡得比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沉,追雪去洗手间接了半桶水泼在他身上,那人都只是翻了个身,然后继续打鼾。
“车钥匙呢?车钥匙在哪儿?”追雪找了把螺丝刀戳司机的胳膊,她现在不想考虑打不打得过的问题了,打不过可以跑嘛!这么个醉鬼,她觉得自己完全能跑得过。
然而司机的胳膊快要被她戳出血了,对方却依旧鼾声如雷,毫无反应。
追雪真想一螺丝刀捅进对方的眼睛,看看他还能不能睡着。
不过她开始怀疑司机不醒是副本的安全,就算她把对方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恐怕那个球也还是要打鼾的。
追雪提着螺丝刀冲下了楼梯。不出她的所料,一楼没有标识的房间,门没有锁,但是里面没有人。
到了最后,居然还是要靠自己——追雪痛心疾首地想着。如果是其他副本,或者是现实当中,她都不惧啊,给她根棍子,她连撬地球都敢试一试,可是现在……
追雪一边跑,一边低头看了看她的小手。这双手又白又小,普普通通的螺丝刀在她手里简直像一把巨大的凶器。路过教室的时候她停下来想了想,进去拖了一张凳子出来。
没有人,外面依旧没有人。她从外面转过教学楼,跑到停车场上。
隔着车门,她可以听到里面传来沉闷的拍打声和隐隐约约的哭声。
她扔下凳子,伸手拉了拉校车的门——门没有开。她想按门外的应急开关,试了一下,忍不住想要骂娘:不知道哪个龟孙儿用铁丝把应急开关拧住了,还生了厚厚的一层铁锈,她用螺丝刀撬了几下,根本撬不开。
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追雪在心里咒骂道。
追雪把凳子放在校车边,爬上去,用力地用螺丝刀砸车窗。
她一边砸,还一边庆幸,还好幼儿园校车的车身不高,如果是普通的大巴车,恐怕她搬来十个八个凳子,也很难爬上去。
砸了几下,追雪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在看她。她转头看去,看到奇奇站在教学楼的窗下,正在冷冷地注视着她。
奇奇的手中,抱着一个看着很眼熟的布娃娃。
追雪转回头,继续砸玻璃。
玻璃很硬很滑,螺丝刀落在上面一直在打滑,追雪砸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不行。
她隔着窗子,看到里面有几个孩子已经倒在座位上,生死不知。于是她把螺丝刀揣进口袋,跳下凳子,低头在草地上寻觅起来。
奇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旁,淡淡地问道:“有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追雪头也不抬地答道,“绳锯木断啊小奇奇。”话是这么说,其实她没有什么信心,这个身体的力气毕竟太小了……
奇奇:“我等着看你能不能做到!”
追雪转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一块带着尖角的石头,大小刚刚好,她能够搬起来。
她抱着石头走走停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搬到校车下面,奇奇就在旁边跟着她,不帮忙也不说话。
校车里面还能站起来的孩子已经不多了,追雪找了个窗内座位上没有人的位置,摆好椅子,抱着石头爬了上去。
她举起石头之前,无意中看了奇奇一眼,看到了奇奇眼中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期待。
这样才像个孩子嘛。追雪想道。
她费力地举起石头,用尽全身的力量,猛地向车窗砸去。石头的尖角与玻璃碰撞的那一瞬间,一片片碎屑迸溅开来,追雪用袖子蒙住了头。
但还是有什么东西划破了她的脸。追雪放下手臂之后,袖子上沾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她只看到,车窗被她砸出了一个洞。
追雪叹了口气:这个洞有点小,她钻不进去。不过砸破了就好,她掏出螺丝刀,试图在车窗玻璃上弄出更大的缺口。
但砸了几下发现仍然不顺手,于是便把螺丝刀扔在一边,直接上手掰。
车窗的玻璃是钢化玻璃,只要有一个裂口,便很容易全部碎裂开。
但在车窗上的缺口能容一个人通过的时候,追雪的手仍然被划破了。
她从车窗钻了进去。刚刚钻进车厢,她就感受到了让人分分钟想要发狂的闷热。
从她砸破的车窗到最前面的车门不过几步之遥,她却已经大汗淋淋,像是在蒸笼里被蒸了一整天。
她冲到车门旁边,不幸中的万幸,里面的应急开关没有坏,她扭动应急开关,费力地打开了车门。
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追雪来不及松一口气,弯腰拖起地上的两个娃,拖着他们走下校车。
她的身后,两个还没有完全昏倒的小孩子,也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
奇奇站在正对着车门的地方,呆呆地看着他们。追雪顾不上理她,车上车下跑了七八次,终于把所有人拖到了车外。
此时她精疲力尽,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开始喘气。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在呢?”奇奇早已泪流满面,“为什么?”
那时候她孤身一人被关在车里,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拍打车门,却始终没有人发现她,最终她只能在闷热的车厢里,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被死亡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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