咂摸了一口酒,李白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酒坛,转身正对九方御,死死盯着他的双眼。
“你听过双缝实验吗?”
九方御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李白为何要问这个问题。李白毫不在意,只是一挥手,两人瞬间来到一个无限宽广的纯黑色空间,面前唯一的光源就是一个光子发射机,发射机后面是拥有两条狭缝的遮挡板和黑色屏幕。
“旧历1803年,托马斯杨做了一个有趣的实验,他点燃了一根蜡烛,后面放了一个遮挡板,遮挡板后面放了一个屏幕。他在遮挡板上打开两个狭缝,烛光只能通过狭缝打到后面的屏幕上。于是,屏幕上呈现出明暗相间的干涉条纹。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光是一种波,就像水波、声波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九方御打断他。
李白没有在意,继续开口。“后来,爱因斯坦、普朗克做了很多实验,证明光是一种粒子,就像子弹一样。”
“光具有波粒二象性。”九方御回答。
“没错,波粒二象性。可是光什么时候呈现波的形态,什么时候呈现粒子的形态,什么时候又呈现波粒二象性呢?”李白饶有兴趣地看着屏幕。“如果你用散弹枪扫射遮挡板,通过遮挡板的只有两颗子弹,那光就是粒子形态。如果通过遮挡板的是纯波,那屏幕必然会是一道道优美的干涉条纹。如果是波粒二象,应该是两者的叠加形态。”
他示意九方御拿起光子发射机,让他发射了两个光子,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像子弹一样的光点。李白示意他继续发射,数不清的光子出现在屏幕上,逐渐显现出像斑马线一样的干涉条纹来。
“也就是说,无论光是粒子形态还是波的形态,最后都会出现干涉条纹。”九方御沉思了片刻,放下光子发射机,他听到莫诗诗呼唤的声音。“我没兴趣陪你做什么实验,诗诗在叫我回去。”
“别急,这个实验还没有完成。”
李白再一挥手,狭缝处出现了两个光电探测器,用来“观测”光子从哪个狭缝通过。
“我们在这里设置两只‘眼睛’,看着它通过。”
“看了又能怎么样?”九方御疑惑不解。他是诗词专业,一生只对诗词境感兴趣,除了基础科学课。他从未学习过其他科学知识。
李白只是坚持着,让他再试一次。
九方御只能拿起光子发射机,像一个漫不经心的猎人一样,随意扫射了一通。可当他再次去看时,却发现屏幕呈现出两道简单的光束。
干涉图样消失了。
“这不可能!”九方御惊讶到甚至惶恐,他拿起光子发射机重新扫射一番,牢牢盯着遮挡板,认真发射光子。
依然是两道简单的光束,依然没有干涉图样。
“这不合理!”他嘴里喃喃自语。李白在黑暗中看着他的动作,面目模糊,看不清神色。
九方御跑过去,拆掉那两个“摄像头”,重新拿起光子发射机发射,这时,屏幕上明明白白出现了一列干涉条纹。
干涉图样又出现了。
在没有人看的时候,光呈现叠加状态;一旦有人观测,叠加状态就消失了。
难道光子“知道”,我们在看着它?
九方御惊惶地看了一眼李白,李白一打响指,两人回到诗词境中。
“你以为是我动的手脚?”李白似笑非笑,他打开星网搜索双缝干涉实验,几千万条结果出现在九方御眼前。
“双缝干涉观察者效应”、“双缝实验挑战了因果律”、“是否存在造物主”、“人类是否生活在电脑模拟之中”……
一个个匪夷所思的标题,看得九方御忍不住怀疑。他本以为自己死而复生已经够离奇了,没想到现实世界有比这更离奇的东西。
最离奇的是,它叫科学。
“真是一个粗心的程序员,竟然犯了这么明显的bug。”李白喃喃自语。
“你看过《黑客帝国》吗?”他又问道,看着九方御茫然的表情,他会心一笑。“这是我最喜欢的电影,年代太久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应该都不知道。我换句话问,你知道缸中之脑吗?”
“我知道。”九方御缓缓回答。
缸中之脑原本是希拉里·普特南提出的一个猜想。一个人的大脑被科学家切下来,放到营养液里,脑神经连接到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完全正常的幻觉。诗词境在运行中一直有反对者呼吁——这就是新时代的缸中之脑,是对人类本质的挑战。
“那么,你如何肯定,现实世界的人类不是缸中之脑呢?你如何确定,诗词境一定是虚幻的呢?”
第20章刮目相看九方御哑然无声,他在这……
九方御哑然无声,他在这千年中不断思考,关于人生,关于世界,关于真实与虚假,脑海中却只有惘然。
成为蝴蝶的这千年,他也分不清到底蝴蝶是真,还是九方御是真。
“可是为什么在无人的时候,扬州城是一幅画卷?”他指着地下。
“一副画卷?”李白嗤笑了一声。“你觉得琴娘和小月现在在做什么?”
她们应该在去四川的路上?九方御下意识地回想。
不对。九方御摇头。她们是npc,应该永远留在琴阁才对。
“近两千年了,琴娘和小月是我遇到最美好的女子。”李白感慨道,带着九方御来到四川孙良生的家里,轻轻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