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娇思索片刻继续说道:“时日一久,女子们若是赚的银子比男子多,却自己留不下,必定会不平衡。到时变革起来会更容易。”
“寻常男子赚银子已经艰难了,去哪里找适合女子的活计。”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陷入深思,连连叹气。
叶止希知道哪怕是再想法开放的古人,也逃不脱时代造成的局限性。任她们怎么想,也想不出流水线工人这种场面。更不可能知道产业链这种现代人人都知道的名词。
她隐晦地提出,“你们有没有没想过像冶炼铜铁那样搞一个生产基地啊?”
“可什么活计适合女子去做呢?”
“那可多了,织布,绣花,造纸,所有细微的活都适合女子去做。”叶止希是看出来了,这个时代的女性,饭都吃不饱,力气活是别指望了。
太子出言反驳,“不成。我知晓造纸的流程,光是造木浆这一点,寻常男子都需要众人合力,只有女子,如何去做。”
“那就让男子做好木浆,运送到女子这里。让女子去做造纸这一步,男子只负责打出木浆。”叶止希适时提出另一件事,“你们想没想过,比如女子织布时,从纺线,到织布,再到裁剪,绣花。其中众多流程,繁琐不说,还耗时。如若让一人,只做一件事。会不会节省更多时间。”
“人数和步骤没变,如何节省时间?”众人疑惑不解。
“买个宅子试试不就知道了。织布整个过程擅长的妇人不多,可一些零碎的工作是学学就会的,把没经验的派去简单的步骤,开少一些银钱,左右她们也没什么进项。复杂的交给有经验的妇人。长此以往节省时间是必然。”
叶止希很难跟她们解释清这件事,只能用试验验证。反正这几人没有一个缺钱的,办这件事再简单不过。
楚娇娇若有所思,“我好像明白了,如果碍于男女大防,不如买两个大宅,街头巷尾分隔开。再派伙计和老婆子交接东西。止希说的造纸就能成了,男子那头只需卖力气处理树木,做出木浆。送到女子那头,女子那头只负责抄纸晾干。节省了男子那边一半的工作。”
“可是,这人数多了一倍,工钱成本不是更高了吗?”叶逸骞带兵打仗,第一反应就是每多一个人,就会多了不少消耗。
“具体会如何,还是要真的去做起来才能知道吧。”楚娇娇是赞同叶止希的,她算起来这样处理,效果会比原先好很多。
“那我们回京时去试一试?”四公主已经跃跃欲试了,她太喜欢这种一群朋友一起做一件事的感觉了。
“不必等回京,现在就派人去榕城,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买宅子雇人。”
叶止希没想到太子做事果决,说干就干。
她立刻提出,“若像从前一样发月钱,怕是很多人会消极怠工。不如改成计件,不同活,不同价钱。复杂的活价钱高,这样十分公平。也不必像过去强制她们上工多少时辰,愿意来,就可以做活。想休息就自行归家。”
“这样规模不能太小,不然容不下那么多人。”
几人早就陆续上了马车,坐在一起,不断商讨其中细节。
“要搞不如就搞个大的,我也出钱。”叶止希斜倚着车厢。
“我也出。”四公主和楚娇娇第二个相应。
“臣也一样。”
“不可,是孤执意变革,怎么能让你们跟着破费。”
四公主玩笑道:“好了,大哥。明明是我们一起想出来的,你可别想一个人揽功。”
五个不缺钱的人,最终定下买整整两条街。
曾经的二皇子夏瀚宇自打去了封地,销声匿迹一般,几人此行没被刺杀甚至有些不习惯。
究其缘由,是他刚到封地就收到一封密信,信上只有一句话,‘祈福了数年的护身符在万佛寺中。’
叶止希几人日夜奔波到达榕城,榕城以纺织闻名,许多走商会来榕城收布料。
秋风已渐凉,街上的百姓大多依旧穿着夏衫,薄薄一层,一阵秋风吹过,便吹得人一哆嗦。
“哎,都说这里的人最擅长织布。他们却连件应季的衣服都没有。”楚娇娇怜悯道。
“但愿我们的计划,能让这一切有所改变。”
几人喊来有经验的织女,详细一问才知道,织布的流程远比几人想象中复杂。现在普遍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小作坊,男子收麻,称重,捆麻。女人和孩子,绩麻,斩麻,编排,卷缕,搓线,绩线,捻纱,上浆,最后才是众人熟知的织布。不算织布,之前这一套流程下来就要好多天。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做出整套流程,每家只做一样,可每道工艺时常,劳累程度都不一样,一匹布也卖不出多少钱,钱不好分,根本不可能维持下来。
其中一条街,几座相邻的宅子已经按照要求打通了,差人采买好各项织布的工具,这作坊算是开了张。其中大多数工序甚至不需要工具,全靠手。
“听说了吗?柱子娘,西街来了个外地大户,买了一整条街,正招工呢。”
柱子娘手捧喂鸡盆,听到这儿连忙问:“工钱多少,做什么活计?我家柱子能上工吗?”
“说是织布的活计,要女人和女孩,人家不要男人。”
柱子娘喂鸡的手一顿,“这可做不了。这活可不是谁都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