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
他其实想说你滚,但对女孩子他总不愿那么粗鲁。
午兰不动,依然笑得十分可恶:“慌什么,哥哥此刻是否觉得浑身没力气?口渴吗?”
久时构已经没力气理她,闭上眼睛,缓缓将意识沉入深处,似乎这样下身如无数蚂蚁啮咬的感觉就不那么明显,但他还是能听到午兰在他耳边说话:“只会痛一会,往后便没了知觉,你且再忍耐一下。”
久时构将头埋在臂间,不肯发出声音,咬牙强忍密密麻麻如针扎的痛感,过了不知多久,他感到有人给他喂了一口水,这时他下身已经没了知觉,疼痛逐渐也消失了。
午兰轻轻推了推他,见他睡着了,于是出了屋子锁上门,示意门外的看守继续严加看押,随后一路小跑,回到陛下扎营的地方。
营地只剩下几堆零星的火还在哔剥烧着,伍庭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手里捏着支短木棍,已经被他盯着钻研不知多久,树皮的纹理都快被看秃了。
“你来了。”伍庭并未瞧她,只是听到了脚步声。
兰牙背靠着石头坐下,挨在陛下脚边,像一只乖巧的小动物,“陛下,明日还去伐木吗?”
“你对他做了什么?”伍庭道。
“下了毒。”兰牙没有隐瞒,脸上也毫无惧色。
伍庭淡淡问道:“为何?”
兰牙:“陛下既不要我杀他,又不肯放他走,我便只好瘸了他的腿,任凭他本事再大,也逃不掉了。”
伍庭道:“你如此笃定他逃不掉?”
兰牙不解:“他若连路都走不了,又如何能逃得掉呢?”
伍庭只说:“但他很聪明,比我们这些死了上千年的古人都要聪明。”
兰牙仿佛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自我揶揄,道:“他的确很聪明,懂得也比我们多,可他不狠,不狠的人在乱世里是活不下去的,那曼青蛇是我先前在山腹费了好大力气才捉到,蛇毒虽不致人命,却能顷刻游遍全身,任凭他有华佗妙手,也绝无药物可解。”
兰牙犹豫了一会,捏着下颌想了想,又说:“不过若他忍受不了变成废人,要自戕的话……”
“他不会自戕。”
“为何?”
伍庭没有回答。
他也不知为何,但他肯定。
夜空如洗,镶嵌着青而白的月亮,冷光幽幽,映在伍庭侧脸,垂下一道沉沉的阴影,兰牙一抬头,只见陛下望着月亮出神,她很少见陛下这样,“陛下,你从岛南将无名救回来之后,就总喜欢发呆。”
这丫头懂什么,伍庭浅笑道:“你为什么总唤他无名?”
兰牙垂眸,“我第一次遇上他时,以为他是西洋人,想着若被陛下发现,他定无命可活,既然知道他早晚会死,我又何必记住他名字呢?如今叫顺口了,不愿再改。不过陛下,你们在岛南发生了什么?为何您回来之后……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伍庭动作停了一瞬,兰牙奇怪,正要抬头瞧时,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兰牙,你遇上朕时,才不过六七岁,垂髫稚子,如今也十七八了吧?”
以前打仗的时候,能让他们坐下来说话的时间就不多,兰牙更是从没和陛下聊过年纪,乱世之中,多活一天便是一天,谁会去感慨春夏秋冬,谁又有功夫理会自己长多大,只会关心自己还能长多大。
兰牙轻叹:“陛下,原来您已登基十二年了么?”
十二年一晃而过,时间过得无知无觉,伍庭道:“兰牙,你还记得当年我们攻入皇城之时,伍成帝可留有子嗣?”
兰牙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这个,“成帝生前未留子嗣,此乃世人皆知。彼时,成帝登基不到一年,便被您诛杀于金殿,后宫百妃亦无一幸免,连遗腹子都不曾有过。”
“那时你才六七岁,便如此肯定?”
兰牙道:“那是自然,陛下第一次带我入宫,我第一次见到那般多的新鲜心脏,永生难忘。怎么,陛下为何突然问及此事,可是当年有漏网之鱼?”
伍庭道:“他从系统那处得来两本史书,其上皆言我日后会为成帝之子软禁,并被夺走皇位,我觉得奇怪,在我记忆中成帝并无子嗣,我亦无任何堂弟,何来的夺位者?”
第26章反派心疼我了吗
原来那天久时构替陛下念史书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心底默默唏嘘陛下的结局,猫头鹰在一边幸灾乐祸,而当事人陛下心里想的却是:何来的堂弟?
“史书?”兰牙听得稀奇,“是记载着陛下生平的史书吗?”
伍庭静默。
兰牙欣喜:“史书上的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是高大威猛,凶神恶煞?”
伍庭:“我平日待你不好么?你何故总在人前说朕凶神恶煞?”
兰牙笑道:“世人皆称陛下为白鬼,这名字自然不是白来的,这世上除了不知深浅的无名哥哥,和不知死活的猫头鹰不怕你之外,便没人见了你不闻风丧胆。”
“你也怕朕?”
“我若不怕陛下,先前便不会背着陛下去杀他了,幸好他没死成,否则坏了大事,陛下只怕要丢我下海喂鱼。”
伍庭睨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陛下,”兰牙又在试探什么,“陛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又回到乱世,陛下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