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之后,忍着全身的痒意跑到院子中央重重的跺脚,弹得像个陀螺,好一会儿她才抠着身上的蚊子包,慢慢停了下来长呼了一口气。
写完的东西还在凉棚下,她折回去拿在手上从头看了看,自觉没什么要补充的了,这才假装无事发生过一样,直奔谢父房间而去。
谢家有两个屋子,之前是谢父一个,谢家姑娘一个。现在谢父的房间给了谢宜修。
屋里静悄悄的,谢如琢敲了敲门,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谢宜修无法给她回应,遂高声道:“我进来了啊。”
说罢,推门而入。谢父的屋子靠着院子,比谢如琢那间要大一些,且谢父这人喜好享受,所以这间屋子里的家什也多,一眼之下,谢如琢竟然没看出来谢宜修在哪儿。
这时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窗户那边传来,她看过去,发现谢宜修正蹲在窗边扎马步。
乱七八糟的东西被他推开了一些,腾出来一块小地方,他也不知道在这片小地方里蹲了多久,整个人一动不动,脸上是密密麻麻的汗,嘴唇也是苍白中透着青。
谢如琢想起他身上似乎还有伤,看着那脸色也不像是痊愈了的样子,如此这般有毅力——她暗道这少年是个狠人。
她隔着一堆东西与他说道:“谢宜修,我有事儿与你商量,你看看是你出来,还是咱们就在这儿说?”
谢宜修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收腿站直身体。这就是出来说的意思了,谢如琢转身往外走,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总感觉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好像晃了晃。
不一会儿,谢宜修从屋里出来了,许是天太热又出了许多汗,他把上衣下摆挽起,紧紧系在肋骨处,露出一截儿劲瘦的腰腹。
谢如琢拿着把蒲扇赶蚊子,不经意一扭头,便见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少年年纪轻,不比成日里在太阳底下晒的汉子,皮肤又嫩又白。
仅一眼,便能想象到腰腹间的手感是何等的丝滑有力,当真是满满的诱惑,恨不得上手去摸一摸!
谢如琢捂紧了鼻子,挥着蒲扇狠狠扇了几下,赶走脑子里的颜色,待谢宜修走近,又忍不住偷偷瞄了几眼,才觉够本儿。
谢宜修坐下来之后见谢如琢神游天外,径自拿起了她放在桌子上的布看了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谢如琢那一手上不得台面的字,形状如狗,越写越丑。他皱着眉头一一看完,末了,只余一声冷笑。
谢如琢在这一声冷笑中回过神来,果真男色惑人,差点忘记正事儿。
她开门见山道:“我既收留了你,就不会再赶你走,你安心住着便可。也不必交浅言深,我更不会去问你的来历,不过呢,咱们现在毕竟以兄妹相称,日后也要同住一个屋檐下,有些规矩还是得立起来,对你对我都好,你觉得呢?”
说着,她便去看谢宜修的反应。见谢宜修未反对,便贴心的把自己写的东西念了出来。
第4章努力挣钱,早日还债
谢家家规
“第一条所有活计两人分担,重活归谢宜修,轻活归谢如琢。”
“第二条两人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不得在背后互相算计,和平共处。”
“第三条谢宜修居住期间的各项花费,均需写欠条,日后拿银子抵消。”
“第四条以上若有分歧,谢如琢说了算。”
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环绕,如同珍珠落盘。念完之后,谢如琢很是谦虚的问谢宜修:“我暂时只想到这么多了,你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谢宜修面无表情,前三条倒还好,有理有据,公平公正。至于最后一条——他从未见过能把霸王条款念得如此清新脱俗、理所应当之人。
不过他脸色本来就不好,面上也看不出来多大变化。
谢如琢认为他接受良好,就算是他接受不良好,谢如琢也不会在意就是了。因此,在谢如琢的再三热情催促下,才硬邦邦写道:“没有。”
如此,完美。
谢如琢利落的把那块布收起来,叮叮当当在屋檐下钉进去一颗钉子,再把布挂了上去,飘飘扬扬,让她的心情瞬间像花儿一样灿烂。
解决了一件事儿,就好像那不是一块布,而是一面胜利的旗帜。
谢宜修没眼再看,起步进屋,然而刚上了台阶,人却忽然往下栽,心情甚好的谢如琢吓得锤子都掉了,眼疾手快的捞了他一把将他放在屋檐下,触手之下却是灼热异常,往额头上一探,烫得惊人。
“谢宜修你醒醒,谢宜修?”谢如琢真不知道去哪儿给他找大夫,眼下两人刚刚达成和平共处,也不好袖手旁观,无奈之下,打算先去问问田婶儿。
她要走,奈何谢宜修人烧糊涂了,力气却大,拽着她的衣服死活不松开。一番折腾下来,她也累了:“我是好心去帮你找大夫,你拉着我做什么,想不想活了?”
宋宜修还有意识,听见她的声音,无论如何也不放手,不知道是害怕她离开,还是害怕她去找大夫。
谢如琢这么多好气又好笑:“放心吧,我不赶你走了。我看起来像这种出尔返尔的人?”说罢,趁他说话的时候,一把扯出自己的衣服,对他道:“如果不请大夫来看的话,那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谢如琢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