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生的为人,我都能看出不妥,不信眼光毒辣的您看不出来,可这样的人您还是执意的将他往自己女儿身边推。只能说,您自始自终都是站在商人的角度来谋求利益的最大化,从来都没将女儿的幸福放在首位。”
王老爷厉声打断谢如琢:“就算像你说得这样,胡家又有什么非要让我与他家结亲的理由呢?”
谢如琢耐心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理由了。”
“如果说夏之生是东洋来的舶来品,那胡秀林就是本地人喜闻乐见的必需品。前者花里胡哨可博一时眼球,后者却是经过千挑万选依然受众很广的精品,做生意有时候也要讲究个水土。王老爷自诩经商有道,却连真正能给您实现利益最大化的人都看不清。”
她话已说完,却见王老爷神色肃然,不知在想什么,望着眼前的茶台,久久未动。
谢如琢不着急,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信王老爷这个老狐狸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但凡他还有点慈父之心,也要把利益放一放,多为自己女儿的幸福想一想。
王老爷沉思良久,忽然叹道:“罢了罢了,你说得也有道理,妍儿心性单纯,不比谢姑娘玲珑七窍,还是嫁个知根儿知底儿的好。”
谢如琢心里暗骂王老爷老奸巨滑,自己给自己递台阶就算了,还非得拐着弯儿的骂自己心眼多,不过得他这一句话,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她假装他在放屁,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王老爷话锋一转:“谢姑娘那一番商道之谈实在精彩,可是家中自小有人教导?”
谢如琢略一停顿,而后谦虚道:“过奖过奖,不过是天赋过人,自学成才罢了。”
王老爷:......
第21章“是吧,哥哥?”……
胡秀林在家等谢如琢等的焦灼无比,眼见着晌午都要过了,还没见着谢如琢的身影。正要差人去附近看看,刚巧走到拐弯处碰见了谢家两兄妹。
谢如琢手里拿着一碗小吃摊儿上的点心一口一口的喝着,谢宜修错在她身后一步,不远不近的跟着。既见了胡秀林,谢如琢不待他问,便道:“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坐下来说。”
胡秀林哪有不听的,忙带着两人去了城里最好的酒楼,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一大桌子的招牌菜。谢如桌饿久了,菜上来之后,顾不得说话,一阵风卷残云才深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待她吃好了,才发觉左右两人都未动筷子。
她困惑道:“你们怎么不吃?”这“会仙居”的菜虽然不算特别惊艳,但好歹算得上中上水平了。
胡秀林眼巴巴的望着谢如琢欲言又止,谢如琢知道他等着自己告诉他结果,但她当作不知道,指着桌上几道菜建议道:“这些味道都不错,快尝尝。”胡秀林只得先歇下了心思,安心吃起饭来。
反观另一位老兄,拿着筷子尝了一口菜之后,就兴致缺缺的收手了,双臂抱在胸前靠在雅间的栏杆上,视线早已投向了别处。
等胡秀林吃饱喝足,谢如琢才转回正题:“王老爷答应你和妍儿的事情了,但是嘛。”胡秀林一颗心早已澎湃不已,激动道:“但是什么?世叔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提。”
谢如琢示意他稍安勿躁,十分纠结道:“但是嘛,他希望胡公子你能在下聘的时候,作出七首含有“妍”字的诗。”
胡秀林“啊”了一声,这个要求犹如一盆冷水,将他提亲成功的喜悦浇熄了一半。
谢如琢眼神有些躲闪,其实王老爷的原话是这样的:“既然谢姑娘天资如此过人,想必身边的朋友也能渲染一二,不如下聘的时候,就让胡家小子当场作出七首诗给妍儿,如此一来,皆大欢喜,老夫到时候就等着拜读佳作了。”
她万分后悔不该贪图一时意气与王老爷针锋相对,导致王老爷在临门一脚上又竖起一道围栏。不过,他有张良计,谢如琢也有过墙梯。她赶忙把冷眼旁观的谢宜修拉过来,对胡秀林道:“不过你放心,师父我已经给你找好了,区区七首诗而已,对我兄长来说,不在话下。”
她推了推谢宜修,冲他使眼色,“是吧,哥哥?”
这声哥哥带着点撒娇与讨好,让谢如琢看起来分外的娇憨,谢宜修愣了愣,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把她看得眼睛快抽筋了,才淡淡点了点头。
谢宜修是怎么教胡秀林的,这个暂且不提,总之自那以后,原本就不怎么敢与谢宜修单独相处的胡秀林,见了他之后,更是添了几分能远则远的敬重,让谢如琢背地里把不合群的谢宜修好一阵吐槽。
到了下聘之日,胡秀林竟真的对着王妍儿吟诵了七首五言律诗,惹得王妍儿连连惊呼,娇羞不已,崇拜之情犹如天上之水,泛滥成河。
胡家与王家的亲事,算是正式定了,胡家与王家为表心意,各自送来了一大笔谢礼,有银子,还有各式布匹。值得一提的是,胡秀林送的银子里,单独有一份用盒子装着,指名道姓是送给谢宜修的。
谢宜修对送来的东西不感兴趣,倒是谢如琢一翻,发现盒子里还有一封书信。她在谢宜修不善的目光里忍着笑意念道:“谢公子恩师,秀林分外感念您于危难之时伸出援手,微薄束脩请恩师笑纳。公子才高八斗有如天上月,与我等云泥之别,秀林自愧怫如,思来想去,此生唯有不再碰诗词,才能略表我对公子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