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主任,谭教授也是国际有名的大学者,这种事我们实在不能帮他决定。不过呢,我们争取到了一个让您和谭教授接触的机会,”吴刚说的振振有词,仿佛为此付出了极大心血,“只要您能说服谭教授,这事就算成了。我们二话不说,绝对没有异议!”
乔御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我和谭教授就在一个学校?还需要你帮忙找个机会接触?”
吴主任背上的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也是邪了门了,乔御比他至少年轻二十岁,结果吴刚觉得面对他的时候,比六十岁的领导还有压力。
不过大半夜的,乔御也懒得和他多说:“不过还是辛苦吴主任了。那就替我引荐一下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
然后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乔御的手抵住了宋天宇的脑袋,呼吸不稳:“……差不多就行了啊。”
他这人过的比较克制,用系统的话说,就是“脱离了低级快乐”的人,哪怕是青春期都没有一早起来洗裤子的经历。
如果不是宋天宇,乔御单身到入土,都不是什么问题。
宋天宇张开嘴,吐出了舌头,十分得意地说了句:“看。”
那表情还挺骄傲。
乔御呼吸一滞,可耻的再次有了反应。
乔御觉得,这三年里,对方应该没少看片。
要不然他都回国两三天了,花样怎么还没完。
谭子睿睁开眼,第108次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回国。
他八岁就离开了故土,要说有多少思乡之情呢,倒也不至于。
只是依稀记得,粽子很好吃,门下的馄饨也很好吃,领居家坐月子的时候,给他塞了个红鸡蛋。
1985年,正是华夏开始经济腾飞的时候,他爸爸卖了深坤市的房子,带着他们全家移民了。渴望像是别人鼓吹的那样,去海外挣大钱。
受“出国潮”的影响,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他爸爸厌倦自己这身黄色的皮肤,以及在国外生活时,受到歧视所带来的不便。没有痛恨起那些异乡人,反倒是恨起了自己的母国。
再加上后来燕京放假水涨船高,经济冲天而起,国内生活质量显著提高。
与,那一批去国外又没发展好的留洋人士,反倒是变成了最恨国的人,做梦都希望华夏一蹶不振,好证明自己当初选择没错。
在谭子睿有能力值挣钱之前,他的父亲一直在纽约的唐人街卖煎饼果子,母亲则是帮人烫头。
他记得在纽约华人聚集区的时候,仿佛和在深坤市没什么两样,到处都是熟悉的闽南话,然而往外几里地,又成了英文的天下。
谭子睿就是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
后来,他功成名就以后,他爹说的最多的话,也就成了:“幸好当初移民了,要不然啊,你怎么能成为科学家!国内的科研,不行。华国是没有科学家的。”
谭子睿对华国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他喜欢热腾腾的米饭蒸腾出来的稻子的香气;喜欢系着红领巾和邻居家的小花一起上学;喜欢傍晚时候路过港口看珠江入海,夕阳给水面渡上一层暖金色的光。
另一方面,他离开这里已经太久,久到每次回想起祖国,耳边总是父亲轻蔑的嘲讽;这里不行,那里也不行。
在燕大,同事们很热情,领导也对他足够尊敬,同行更是钦佩于他在学术上取得的成就。
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一件事。
这里,和自己同一个层次、并且能交流的学者,太少。
华国有学者,而且不少。两院院士虽然有水货的存在,但大多都基础扎实,自成体系。
有些年事已高的老前辈,当年更是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做出的成果。其艰苦程度,足够让外国人惊呼奇迹。
只是,他研究的领域是高精尖的基因治疗。国内目前在这一领域,只比空白好那么一点。
他独孤求败,过得分外寂寞。
这也是很正常的。国外起码从两个世纪前就开始做研究。
而国内,也不过才过了三四十年。
谭子睿在自己专业领域遇到问题时,总是难免烦躁。
他有心请教国外的学者,又担心资料泄露,没处说理。而且,科研竞争在每个人之间,都是存在的。
谭子睿没有唉声叹气太久,他的习惯让自己不喜欢浪费时间。
他和燕大签了五年合同,这五年是不好走的。
只是有些惋惜自己浪费的五年青春,他今年40好几,科学家的科研寿命并没有世人想的那么长。
年龄增大带来的不仅是经验和阅历的上升,更是思维的衰退。
而后者是非常致命的。
谭子睿来到实验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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