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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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小红包

宋至是京都国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虽然入职时间不长,却也亲身经历过几次民间捐赠活动。

但最近的这一次,却让他印象格外深刻。

最开始时,打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脆甜中还带着点不明显奶音的男孩子,只一听就知道年龄不大,甚至他都怀疑对方是否成年。

但出于职业道德,宋至也并未轻忽慢待。

然而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正如他之前所想,对方不仅年轻,还一问三不知,连基本的流程和规则都不太懂。

最终只能草草结束了聊天。

宋至等对方挂断电话后,只当这是一个不懂事的年轻人在开玩笑,就算真的有古籍,说不定也是家里的东西,自己做不了主。

但没过几天,对方又打来了电话,说他要捐赠的古籍没有序跋,问能不能寄些样品过来检测年份。

宋至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完全的外行人。

序跋这个东西,主要位于一些古籍的首页,上面标注有时间,可以根据它大致推断古籍出自什么年代。

但根据对方所说,他手上的都是残页,残页没有序跋不是很正常嘛?完全没有必要冒着损害古籍的危险,取下一小部分去鉴定年份。

就算是一些善本,其实也是没有序跋的。

只是对方又说了一句话,让宋至直接傻在了当场。

哦,不用担心,我寄过去检测的,都是变成碎渣渣了的。

宋至:行,行叭。

讲道理,收到那装着碎纸渣的密封袋时,宋至的心中简直五味陈杂。

毕竟他们这里是国家博物馆,也确实有一些残存的、不完整的古物,但他们这又不是垃圾场,真没有人往这里寄过碎渣啊。

出于各种奇怪的心理,宋至将手上的密封袋,转交给了正在做碳循环的同事,他想:如果真是小朋友搞事,那他可就要把人拉黑啦。

几个小时后,宋至软着手开始回拨颜棠的电话:

您好,您寄过来的样品已经经过了检测,已确定是宋时期的古籍。您确定您手上还有一批这样的古籍要捐赠吗?

另一头传来了独属于少年人的温润声线:是呀,你们什么时候过来呢?

宋至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狠狠一掐自己的大腿,强行让自己稳住:

感谢您对国家文物工作的支持,由于我的权限不足,只是暂时向您确定简单的消息,稍后我将继续向上汇报,一旦有了结果,会立刻通知您。

再次挂断电话时,宋至的心态,已经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

他迅速整理了从对方口中获得的资料,快速跑到了上级办公室。

宋至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上级也一定会重视,但让他如何大胆的想,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在层层上报的情况下,最终惊动老馆长。

老馆长姓沈,曾背负着希望幼年出国留学,曾以笔为刀撕开过太多丑恶,又亲眼见证华国的崛起,经历最混乱的年代,却始终坚守初衷不悔。

他是当今华国最有影响力的教育家、书法家、慈善家和学者。

他一生投身教育与慈善,如今已是高龄,只在博物馆暂挂荣誉头衔,但却非他为国博骄傲,而是国博以他老人家挂名为荣耀。

宋至从未想过,他有一天能亲眼见到课本上的沈老,又能跟随同行。

他想,伴随同行的这一天,大概是他这一生最高光的时刻。

而所有幸运,都从那通莫名的电话开始,感谢自己的不慢待,感谢自己没有轻忽。

沈老如今已是高龄,又无儿无女,国家为了保证他的出行安全,直接安排了随行警卫和医护,还有一个专职的司机。

但沈老在得知这些后,却更少出门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沈老怕给他们生麻烦。但老人家总是不出门溜达,对身体也不好,如今愿意出门一趟,大家自然很是高兴。

只是一行人在到达富贵小店后,面临的却是当事人不在的场面。

作为双方的联系人,宋至的冷汗当场爬了一背,为了保证不会出问题,他之前连续两天与颜棠联系,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复。

没想到会在现在出现问题。

宋至再慌忙拨打颜棠的电话时,另一边却迟迟不接,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将情况说给了沈老的助理。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年轻的助理直接拨通了当地一把手的电话,没过多久,一个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回复的、致歉的、请求同行的,看的一旁的宋至是又惊叹,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而老老实实在警局做笔录的颜棠,没过多久就面临了这样的场景:

啊,局长要亲自送我回家。

哇哦,给我开车门的这个人,居然是市长秘书。

我天!市长居然冲着我招手,应该是我叭,我后面也没别人了啊。

我敲!这个一脸慈祥的老爷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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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大众脸?

颜棠一脸因为没见识,所以大无畏的模样,乐颠颠儿的下车,像小肥羊一般,轻松的走进了大佬们的包围圈。

被各种亲切问候也不怯场,知道是国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来取古籍时,他直接冲着人一招手,就要直奔小院儿。

沈老乐呵呵的看着满身朝气的小孩,地位最高的人,都没对颜棠的跳脱表示不满,周围人就更不必说了。

走进中式小院后,众人不禁打量起来。

垂花拱门中规中矩,镂空花窗看着错落,院内景致也看着一般,只前庭一棵繁茂榉树、后院葱茏桂花,别有寓意。

只能说在场不愧是研究国学的大佬,又或是见惯了富贵与风雅的掌权者,看着这总价绝对过亿的地皮,眼都没有眨一下。

妙姐,你还没回去呐?颜棠隔了好远,就冲已经换回优雅打扮的妙姑娘打招呼。

他去警局去的急,还没怎么和妙姑娘寒暄就走了,原本还担心回来时见不到人,还得去部队探望,没成想,妙姐竟是一副休假的模样。

妙姑娘先是扫视了周围人一眼,冲着颜棠点头后,又起身对沈老行了个半蹲礼,对其他人就爱答不理了。

市长秘书见了之后有些不愉,刚想说什么,就发现身前多出了两个人,竟是沈老随行的警卫。

他们齐齐向前一步,对着妙姑娘行了一个军礼,看的秘书目瞪口呆。

他自来有眼色,只深深的看了颜棠一眼,就迅速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神情,之后的全程都垂首不言了。

沈老也并未因两个警卫的行为而问询,而是一派悠然的跟随颜棠走进了书房。

这里并不大,家具摆设也不讲究,采光倒是不错,沈老在看清颜棠桌面上的书后,忍不住双眼一亮。

那是厚厚的一摞法典,还有一本最新修订版的成语词典。

沈老倒不是因为这两套书而高兴,而是因为这两套书,都有非常明显的被翻动的痕迹。

如今不少钟鸣鼎食之家,为了装点书房,都会买上一些厚重的套书珍藏,但大多只是摆设。

想到颜棠的背景资料,沈老不禁向颜棠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是个好孩子啊,幼时孤苦,努力养活了自己,年少乍富,没有迷失双眼,学历不高,仍在努力丰富自己。

如今这样的一个好孩子,又要在刚摆脱泥淖后,将得到的珍惜之物献给国家,沈老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好德行,乌琰这个瞎子,到死竟是盲摸对了一回。

没错,沈老其实是乌老爷子乌琰的旧友。

如今这趟来,除了确实重视那批捐赠的古籍外,还是想亲眼看看这个,已故老友用荒诞之法选出的继承人。

只是这一看,他自己都是极满意的。

这孩子有双并不纯然天真、却极其清澈的眼睛,里面蕴含的,却并不是不知世故,而是一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难能可贵。

其行动妥帖之处,又柔软的令人熨帖,坐在软垫木椅上的沈老如是想道。

当宋至还在不着痕迹的打量时,沈老的助理已经笑着问颜棠:小颜,能这样称呼你吗?

得到颜棠的肯定答复,助理又说:一会儿咱就要开始检查古籍,我看这房间的空气不太流通,你看能不能开开窗透透气。

颜棠不好意思的轻挠了下脸:没事,你们随意就好啦,是我有段时间不来书房打扫,环境确实不太好。

事实并不如颜棠说的那般严重,书房的卫生情况还是挺好的。

但助理还是在确定他不介意后,推开了两扇窗。

颜棠直接跑去了书房内室,确定门被掩好,才从抽屉里取出了这段时间以来,兑换的只字片语存货,总共大约有一掌厚。

前段时间,颜棠第一次得到了只字片语的样品,但是没多久,它就直接化身成了渣渣,这给颜棠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还是非常不好的印象。

让他一度以为,这是自己笨手笨脚导致的。

但后来系统却解释说:除了少量他的原因外,大部分还要归咎于东西确实年头太久。

据说,如果运气更不好,还很有可能得到刚一出现在手中,就会立刻风化成残渣的样品。

所以,只字片语这个词,就真是赌运气,更像是花钱买盲盒。

至于作为卖家一方的天道,则被系统形容成了一个拥有无数仓库的捡破烂大佬。

颜棠买一个,天道就从自己那标注为破报纸、破书本、破作业的仓库里一掏,捏出来什么,颜棠就会得到什么。

当然,以上只是从来不怕死,敢于蚂蚁咬象的系统的形容,天道必然不是个捡破烂的,也没什么标注有破书本的仓库。

但系统说的话,颜棠还是听了几分,听到是盲盒后,就更加兴奋了!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我下个盲盒能摸出大奖。

颜棠就是因此,每天坚持不懈的买着只字片语牌盲盒,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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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每日购买上限,他能买更多。

拆盲盒时更快乐,也确实出现了出场就灰飞烟灭的情况,但大多数残页还是能稳定存在于空气中的。

颜棠又直接兑换了今日份的上限额度,将之与之前兑换出的摞在一起,最后一估量,大约有个五六斤。

等他再抱着只字片语出来的时候,就没忍住直接在心中喊了一声好家伙。

短短几分钟,这室内不仅换气通风,暴晒的位置被小屏微挡,露出错落花枝。

还有一个人拿着仪器测试,口中念着:温度1618摄氏度,湿度50

之前和颜棠电话联系过几次的宋至,更是点上了一根香,虽不知是什么香料,但轻烟袅袅不弥散,只余空气中的淡甜,一看就很贵。

若是他在此时问上一句,宋至一定不会告诉他,这香有多贵,以及是专门用来防虫的。

颜棠见众人这般大阵势,吓的没忍住吞了吞口水,心中再次确定自己把古籍捐赠出去的做法是正确的。

这要是自己来照顾,先不说能不能照顾好,就说这如同跟照顾祖宗一般的模样,他真的行吗?

颜棠在这边心中喊着好家伙,殊不知,站在他对面的宋至已经快跪下了!

大概在十几年前,古籍市场突然被炒热,大量古籍流向国外,国家为保护文化不外流,不得不颁布了禁止古籍外流的条例。

自此,古籍市场善本难遇,珍本难求。

八年前,一场古董拍卖会上,古籍不得不以单页进行拍卖,一页宋朝的古籍单页,被拍到了五万元。

按照这个价格推算,一本百页宋代古籍能被拍到五百万,而实际上古籍善本极少,因此,若那真是完整版,价格还要更高。

再看看如今的颜棠,那厚厚的一摞,竟是按斤来算的,这怎能让宋至不吃惊?

在场之人,也就只有沈老一如既往的盘着手中的核桃,脸上的神情依旧未动。

但在颜棠将这一摞放下,又返回去抱了一摞出来后,这下就连沈老,也不禁将俩脆皮核桃给咯嘣捏碎了一个。

几位随行专家戴上手套,拿出了专业设备,满脸惊叹的靠近那两摞古籍,虽然在内心嘀咕着颜棠手法粗鲁,却也无心说话。

沈老也面带喜色的走上前,神色间充斥着感叹,但这一切都在翻到第二页时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张油光纸,准确的来说,是来自西方国家的油光纸。

掀开这张油光纸后,果不其然下面的一页古籍残页上,已经出现了黄斑。

见状,所有的专家脸上都不由出现了痛恨之色。

现如今古籍收藏家之间流传有这样一个规矩:华国的古籍中,忌用任何西方纸张。

而这一条规矩就来自于黄斑之厄,大概在民国期间,有书坊使用了这种酸碱不平衡的西方纸,作为了字帖的衬纸。

当时一段时间看不出什么,但多年以后,被珍而重之、视作生命般保存的字帖和拓片等物,却因这西方纸,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黄斑。

这件事,令后世的收藏家们痛恨了多少年,就立了多少年的规矩。

如今再遇,饶是涵养一流的沈老,脸色都不好了两分。

好在这纸只一张,好在这两摞古籍残页和残片,都出自不同的年代,九成九残页并未被那纸腐蚀。

众人屏息又小心翼翼的翻看着眼前的残页,脸上不时因为上面的残缺,而闪过痛惜之色,又会因为看到的少量信息,推断出可能的来源而欣喜。

多种情绪交织之下,一行专家看起来颇有一种废寝忘食之感。

只是没多久,突然有一人双手颤抖的软靠在了身边人身上,好在他很快被扶住。

离他最近的沈老,也立即接过那人手上的残片。

看清残片内容的下一秒,淡然的沈老脸上,也迅速出现了狂喜、震惊与不敢置信的神色。

甚至因为各种情感杂糅,使得他双眼微凸,竟显得有了两分狰狞之色。

沈老用那双稳定了一辈子的双手,坚定又小心翼翼的将残页放好,完成这一切后,他后退了一步。

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出现大滴大滴的眼泪,上一颗还未砸在地面上,就已经有第二第三颗滚落。

他沉默无声的,仿佛后退一步,只是为了不让眼泪低落在纸上,却看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警卫有些惊慌,随行的医护快速上前,在确定了沈老的情况后,快速拿出了两颗药,塞进了他的口中。

颜棠也有些傻住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小跑着去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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