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说会在魏家待到后天回来,然后两人再一起去云锦观住三天。
现在提前两天多就回来了,还有这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场,怎么看都不像是事情办完所以提前回来的,难不成是跟魏家……闹矛盾了?
“老板,你……”是不是被魏家欺负了?
童上言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不敢这么说,“你”字拖了老长了的音,久久没有下文,惹得殷棠丰好奇反问:“我什么?”
“你——你说,咱们要不要买点海鲜带去云锦观给张师兄加菜?”童上言急中生智,换了个还算合理的说辞。
殷棠丰想起电话里给张栋木画过的饼,直接点菜:“咸蛋黄炒蟹,一个菜够了。”
“好,这个我会。”童上言自信地打包票,终究没敢多问魏家的事情。
两人没有去童上言一直买菜的菜场,而是去了旁边的超市,推着车买足了晚上吃火锅用的材料,殷棠丰还破天荒顺了几打啤酒。
童上言看着购物车里多出来的酒——还是加量装的——这下很肯定他老板是真的在魏家遇上糟心事了,不然怎么会想到借酒浇愁?
他们两人都没有喝酒的习惯,家里最多放上一两罐做饭用的,一下买这么多回去,还是殷棠丰主动拿的……今晚估计他要舍命陪君子了。
果然,等火锅上桌之后,殷棠丰筷子还没动,先开了一罐啤酒连喝好几口,然后对着摆在两人中间已经煮沸的锅愣神,似乎是在等童上言下菜。
童上言舔一下嘴唇,把肥牛、虾丸之类的荤菜先下锅,然后伸手拿过一罐啤酒打开,说:“老板,我陪你一起喝吧,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
殷棠丰没有拒绝,勾着嘴角笑一下,举起啤酒与童上言碰杯。
童上言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浅抿一口,透过火锅蒸腾起来的烟气打量殷棠丰,小心翼翼地问:“老板,以前吃饭也没见你有喝酒的习惯,怎么今天突然想喝了?”
殷棠丰拿着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童上言,半真半假说:“庆祝过节啊。”
童上言:……
庆祝……清明节?这喜好也忒别致。
吐槽归吐槽,童上言看得出来,殷棠丰并不愿跟他分享心事,自觉收回试探的jio,闭上嘴拨弄火锅里的肉。
他想起自己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受了什么委屈、有什么不开心的也没个人说说,只能煮一顿好的,然后一个人对着一桌子菜默默动筷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就算……殷棠丰不把他当朋友,在童上言心里,已经把殷棠丰划到“自己人”的范畴里,如果……如果现在的他遇上什么难过的事情,多半会忍不住向殷棠丰倾诉。
“不开心的事自己一个人憋着做什么?以前没人能说也就算了,现在有个大活人住一起,总比个吐槽树洞强吧?说出去的话至少能有个应声的,人跟人不就这么处出来的么?”
童上言想得入神,一个不注意就把心里想的话叨叨了出来,等回过神,发现殷棠丰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心神一凛,夹在筷子上的牛肉直接掉进锅里:“老、老板,我……我乱说的,你、你当没听到吧。”
“说得挺好啊。”殷棠丰捞起一大筷子肉到自己碗里,沾上酱囫囵吞下,口吃不清地说,“朔,接着……往下朔……”
童上言:……
不敢说,不敢说。
他是不敢了,殷棠丰却执着起来,嘴里东西下肚之后,还故意强调:“别不吱声啊,继续说,还有什么大道理要说的?一起说了,然后是不是就该轮到问我在舅舅家里发生了什么?”
童上言那点心眼城府,在殷棠丰面前真的不够看,从他那句拖了老长音却没有下文的话开始,殷棠丰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被人揭穿的童上言脸上一烫,摸摸鼻子,干脆破罐子破摔,鼓起勇气说:“我……我是关心你,不是要八卦,我就想问问……你在魏家是不是受欺负了?”
伸在汤锅里的筷子有一瞬间停顿,殷棠丰搅动两下,最后只夹出来一片去腥用的姜,甩到骨碟里,问:“我看着像是能被欺负的样子?”
那肯定不像。
童上言连连摇头:“不、不是,你那么厉害,肯定没人敢对你动手,可你不开心,你心里,受委屈了。”
殷棠丰缓缓放下筷子,眉头快速皱了一下,“啧”一声,抬头与童上言对视,脸上要笑不笑,问:“那又怎么样?”
“那……我想办法让你开心起来呀。”童上言想都没想,脱口就答,“我给你做火锅,一顿不行就两顿,我陪你喝酒,一罐不行就……一罐吧,我酒量不好,我还可以……”
“把酒干了。”殷棠丰打断童上言,举起啤酒缓缓伸过去,“你把酒干了,我就高兴。”
童上言的嘴还没合拢,视线落到面前的啤酒罐上,一咬牙,一伸手,拿起自己那罐跟殷棠丰碰一下,仰起脖子咣咣灌酒。
咕嘟咕嘟三大口下去,差点喘不上气,正要放下就听殷棠丰云淡风轻来了一句:“干了我才高兴。”
刚落下去一点的手臂只能继续抬起来,闷头连喝好几口,直到把自己呛住才不得不停下。
童上言捂着嘴直咳,还要抽空偷觑殷棠丰的反应,就怕他因为自己没把酒喝光而不高兴。
没想到殷棠丰此刻低着头,优哉游哉嚼着肉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