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声音霎那间全部消失。
高燃的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的看向中年女人。
李娟疑惑不解,“高同学,你这是怎么了?发头昏吗?”
高燃抽一口凉气,牙齿在打颤,他按按腰上的那只手。
封北会意,带着少年离开。
高燃什么也没说,封北就什么也没问。
封北不会把对待嫌疑人的那一套审问方式用在少年身上,等着他主动跟自己分享。
当晚高燃在老师那儿补习。
老师一道题讲到一半,高燃抓了习题本塞书包里,头也不回的跑了。
老师跟另外几个学生都没反应过来。
高燃来到李娟家,他粗喘几口气,直接抬脚踹门。
破木门很快就被踹开了。
院里黑漆漆的,屋里也是,静的过了头,接近死寂。
高燃观察过堂屋,他知道灯绳在哪个位置,摸到就往下一拉。
灯泡亮了起来,堂屋里的摆设出现在高燃的视野里。
明显的收拾过,干净整洁。
高燃喊了声,“阿姨?”
没回应。
高燃走到李娟儿子小海睡的那屋门口,他顿了顿就把门推开。
看到里面的情形,高燃后退几步撞到墙上。
屋里跟堂屋一样,干干净净的,中年女人躺在床上,旁边放着一袋子苹果,还有一个农药瓶。
李娟自杀了。
高燃跑出去找到小店打电话报警,又打120,说话时的声音抖得厉害。
小店老板看了好几眼,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高燃摇头,挂了电话又往回跑。
他知道那块斑就是农药瓶的轮廓,也知道李娟给儿子喝的什么。
可是为什么?
高燃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从字迹跟叙事方式来看,前面是小海写的,后面的李娟写的。
事情原委跟他猜测的大同小异。
李娟是个要强的女人,她自己的命不好,人生就那样了,所以她把希望全放在儿子小海身上。
小海在李娟的骂声跟吼声里长大,张口闭口就是作业,成绩。
儿子拿到第一张奖状回来,李娟望子成龙的心就增长一点,她把奖状贴在墙上。
邻居上家里串门,或是亲戚们过来,夸小海聪明,学习好,李娟会笑的合不拢嘴,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家里穷,李娟省吃俭用,努力让儿子跟其他同学一样,不想他被人笑话。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心思,小海穿的用的跟班上的同学没有差别,只要他跟他妈提谁有个东西,他妈第二天就给他买。
慢慢的,他就有了一种就该这样的心理。
如果别人有,自己没有,小海就会跟李娟要。
有一天,小海说要买新的文具盒,李娟答应等他爸拿了工钱就买。
结果天元饭店出事,王东平做了白工,一分钱拿不到。
那段时间工人们家家吵的不可开交,有的连锅都砸了。
李娟家看似最平静,其实最为严重。
王东平出去讨钱,晚上也不回来,随便躺哪儿窝一晚上,第二天接着讨。
家里就李娟跟儿子两个人。
文具盒只是一个很小的点,真正压垮李娟的是现实。
贫穷,没完没了的贫穷,怎么节省都比不上别人,死了才能摆脱。
一念之间,李娟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她说要跟儿子一起走,却在最后一刻退缩了。
对死亡的恐惧压过一切。
亲手杀了儿子,自己怕死,多可笑。
内疚,自责,后悔,痛苦,自我厌恶等负面情绪将李娟击垮,她的自我保护意识作祟,逃避现实开始装疯,一装就是五年。
李娟一直都知道吴会计的存在,也知道王东平有事瞒着自己。
但她不敢跟王东平对峙,只能装作不知情,因为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