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严极力反驳说:“什么我变了你变了,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很正常,反而现在的像个疯婆子一样,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慕青又是笑又是哭说:“对啊,我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为了你我变成什么样了?”她指着自己,眼神满是悲哀的指着自己,声音凄厉的说:“齐严,你好好看看我,看我为了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了,你仔细看看,当初那个慕青为了你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现在的慕青又为你变成什么样子了。现在的慕青为了你可以去杀人放火,而你呢?你现在已经嫌弃当初你喜欢我的优点了。
我的容貌老了,我的声音已经不够柔软了,我不会太说好话,我性格太傲,我人太傻,年轻的慕青你喜欢得不得了,可后面怎么样了?你对我的眼神越往后,越厌恶了,你有没有发现?你自己到底有没有发现啊!”
最后一句话,慕青像是嗓子最低端发出来的嘶吼,带着点绝望,带着点不想看清楚现实的绝望。
她最后的提醒和挣扎,可在齐严眼里只会跟疯言疯语没什么差别,他对钳住慕青的几个仆人大吼了一句:“还愣着干嘛?我赶紧把他弄去医院,今天是齐瑞的满月酒,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仆人听了齐严的话,一刻也不敢停留,拖着像破布娃娃的慕青便出了门,可走到门口时,慕青哭着回头说:“今天是齐瑞的生日,同样也是齐玖的生日啊……”
没有人理她,她得不到回应后,忽然满脸眼泪疯狂的大笑了出来。
那笑声直至她离开很久,都还残留在房间内。
我感觉那种紧紧的压迫感还始终留在我神经上,等慕青被人拖走后,她看向捂着脖子在那儿喘气的邱萍问:“不是都是指定仆人进来送饭吗?”
邱萍脸色苍白,明显刚才是被吓得不轻,她说:“仆人刚才都忙去了,我怕她饿着所以上楼送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个时候正好碰上她发疯。”
齐严明显不信她的鬼话,开口说:“现如今和一个疯子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邱萍没有说话。
齐严也不再多开口,冷哼一声看了齐镜一眼说:“如果方便就把你妈接回去。”
站在我身边的齐镜开口说:“不好意思,很早之前她就不是我的母亲,不过二伯更有资格来抚养她后半生的人,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为你生下齐玖,跟了你这么久,实际上早就是您的人了,我们都没什么职责来负这个责任。”
齐严听了,开口说:“她毕竟是你的母亲,生你,养你,你难道还没这个资格吗?”
齐镜笑着说:“他同样也是齐玖的母亲,其实从她跟了您那一刻开始,她和我已经并无太多关系,二伯,人可以无情,可不能无义,毕竟她也为了您干过不少的事情,就像她刚才所说,她为了您杀人放火都可以做,您这样回报她合适吗?”
齐镜虽然是笑着说出这些话,可眼里深神色明显含着深意,齐严不再开口,转身便离开了这所房子。
这是我第一次明白,一个男人绝情起来,是有多么的无情无义,恨不得连你在这个世界上一刻都不要多待。
感情的事情中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可到头来女人是得到了报应,可男人呢?
虽然现在已经剔除了帝王制,可现在的他们仍旧不亚于帝王,他们不在道德谴责的范围当中,道德规范是用来禁锢女人的。
出轨的女人往往被人骂荡妇,正妻永远是最值得被同情的,而男人呢?女人们往往忽视了男人,没有人发现男人同样犯了错,也同样需要受到同样的谴责。
可这一切,却全部归诸成了女人的错,为这场风花雪月买单的永远是女人,女人最爱折磨的人也是女人。
其实我们学会怎样去爱一个人的时候,首先都应该选择自爱。
我们从齐家回去后,我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正坐着发呆时,齐镜从书房内下来,到达我身边时,他将一杯果汁递给我,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下来了?”
齐镜笑着说:“平时你每隔十分钟就必定会上书房来找我,今天没等到你上来,所以我就下楼看看。”
我握着那杯果汁也没有喝,而是感受着杯壁上的凉意,我说:“齐镜,你没觉得她很可怜吗?”
齐镜似乎早就知道我今天从齐家回来,坐在沙发上发呆了这么久想的是什么事情,因为听出了我口中的她是谁。
齐镜说:“嗯,很可怜。”
我没想到他会认同我这句话,抬起脸看向他时,齐镜又淡淡说了一句:“可同样,你没觉得一个人的今后生活是怎么样,全部取决于她之前的行为吗?”
我说:“是这样没错。”
齐镜说:“这样想的话,你就不会发现她可怜了,你会发现是她活该。”
我没想到齐镜对待慕青的心竟然比我这个与她毫无瓜葛的人还要硬,他甚至都没觉得今天的慕青可怜,反而觉得对方是活该,可见他们之间的隔阂是有多深了。
我没有再说下去,便慢悠悠的想着事情。
过了几天后,我在得知齐镜要出去和生意上的人吃饭,趁他出去的时候,让仆人用一个保温杯准备好一份午饭后,拿上保温杯后,我便坐车出了门,正好中午一点到达了医院。
找了好久,才从护士那里得到慕青所住的病房。
到达医院门口时,慕青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安静的病房内是空洞的电视机声音,她目光就一直落在电视机上,眼睛内却空无一物,只有画面在她瞳孔上浮光掠影般转换着。
不过,从这点看来,她已经彻底平静了。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抬起手敲了敲门,慕青隔了好久好像才接收到反应,动作迟钝看向门口的我。
我清了清嗓音说:“齐夫人,我是来看您的。”
她看了我一眼,转过头没有回应我。
我没有管她,仍旧提着自己手中的东西进去,到达她房间内时,侧脸去看她目光所盯的电视上,发现屏幕上只有广告,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我收回视线,将保温杯内的汤和饭菜拿出来,对她说:“齐夫人,您吃过饭了吗?”
我以为她不会回答,可没想到过了很久,她呆滞的眼神看向我,最终点了点头。
我看到她憔悴的脸,愣了一会儿,赶紧拿着碗喂了她一口汤,她喝下去后,我问她:“好喝吗?是不是还是热乎的?”
她像个没有灵魂的人一般点点头。
我笑着说:“我特意让仆人准备好的。”
我又喂了她一口说:“我还准备了一些菜,我们先把汤喝完,再吃饭,这样胃就会舒服很多。”
她又接了我第二口,很平静,也很乖顺,和那天齐家的她判若两人。
或者说那天的她其实尚有一丝余息还在,而现在不吵不闹也不哭的她已经死了,所以她温和,她不争斗,她眼神空洞。
短短的时间,我给他带过来的饭菜她全部都吃了,我刚想喂她点水,可发现她桌上什么都没有,便放下手上的空碗,拿着水壶出了病房。
等我再次打水进来后,慕青却不在病房了,正好有一名护士走了进来,我拦住她问慕青去了哪里,那护士开口说:“自从她住进来后,经常在医院内晃悠,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她总会回来的。”
她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语气内满是习以为常。
我听了护士的话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慕青,便再也忍不住了,刚想起身,之前来病房的护士这次又进来了,她问我病人是不是还没回来,我说:“对。”
那护士说:“之前你离开时,有个女人来找她了,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可能是被人带着出去遛弯了吧。”
我皱眉问:“什么女人?”
护士说:“经常来看她的女人。”
我说:“有没有具体特征?”
那护士想了想说:“高高瘦瘦的,年龄挺大了,但保养得挺好,是个女的,穿的也不像普通人。”
从护士的描述可以看来,会来的人只有邱萍了,可邱萍能够带着慕青去哪里?
我想了想,越想越不妙,赶忙对护士说了一句:“赶紧通知病人的家属,让他们找人。”
我说完这句话,转身便往后跑,那护士还在后面问了我一句为什么要找。
我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在医院内每个角落四处找了,反反复复找了不下二十回,我有点不报希望了,正想打电话通知齐镜时,我动作忽然停了,抬头望了一眼,头顶。
整栋医院我都找过了,唯独天台,说不定两人聊天时去了天台,我想了想,还是暂时性将手机收了起来,没有那个必要的话,还是不要惊动齐镜的好。
我朝着天台顶端走去,可刚到达上天台的楼梯口时,我发现有红色的液体蜿蜒的从楼上流了下来。
我吞了吞口水,沿着那些血迹一点一点往上看,也一点一点往上走,走到第二级阶梯上时,发现天台门口躺着一具尸体,那些血便是从那尸体上一点一滴流下来的。
我当时也不知道哪里的胆子,竟然一点一点朝那具门口的尸体靠近,还差一两节阶梯的距离时,我听到了谁在哭。
是个女人的,模糊又清晰。
我朝着门口轻轻唤了一句:“齐夫人。”
我天台内没有人回应,我吞了吞口水,继续往上走着,终于到达了那具尸体旁,当我清晰的看到邱萍那张脸时,吓得差点失声叫了出来,却在关键时候还是捂住了嘴巴。
邱萍躺在地下完全没了气息,她身体不断在流血,可到底是哪里流出来的血,又无从得知。
我站在那儿好一会儿,弹了一下她鼻尖的气息,发现冰冷一片,已经死了,便快速收回手,背脊一片发凉。
我循着那哭声继续往前走,走到天台内时,我在一个角落内找到了慕青,她正浑身是血缩在角落内,捂着脸不断呜咽的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