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
反正只要陪她走完回忆,出了这画卷,他们的日子还会回到正轨。
现在,他只得一本正经地艰难编下去。
“我一早知道有个被丢弃的妹妹,四下打听,才知道你在七剑阁修剑。恰逢摇光打听有无治你腿上的法子,我便毛遂自荐,来到了你身边。”
“见你过得潇洒,我本想为你治好伤,就将这个秘密深埋于心,不曾想你今日突逢危难,又不停追问,便......”
他这一番话说完,彻底浇透了小谢扶玉刚冒出来的少女心。
她不服输道:“我早上刚同你讲过我的身世,如今你就说你是我哥哥,我凭什么信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肩上。
那次,他舔舐她的伤口,看见了左肩连着的手臂处,有一颗小痣。
“你肩头有颗小痣,可对?”
谢扶玉猛地捂住肩,仿若不打自招。
这个秘密除了一手将她带大的师父和亲手把她丢弃的父母,应当无人知晓。
江陵摇头轻笑了笑,旋即将目光落入船外的海面上。
她咬了咬唇,双颊飞上一抹红,磕磕巴巴道:“就,就算你是我哥哥,我,我出生的时候,你已经走失了,你,你怎么会知道。”
江陵转过头来。
现在他觉得,逗她倒真的有意思。
“我走失后,跟随了一位医修学术法,成年后回家中看望爹娘,是他们告诉我的。”
“那他们呢?”她声音低了下去。
“死了。”江陵平静道,“正是被天魂宗的人误杀,我始终想报仇,却一直未寻到时机,方才也算是为他们报仇雪恨。”
说罢,他又补充道:“所以,我杀人也不全是为了你,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妹妹。”
他知道,于谢扶玉而言,那一双狠心抛弃她的父母,不论是大富大贵,还是贫穷潦倒,她都不会舒坦。
前者她会怨恨,后者她会生怜。
于她而言,死了,或许是让她放下心结最好的答案。
听到如此结局,她果然能接受的多,只低垂着眼睛,淡淡道:“哦,这样啊......”
谢扶玉也没多疑,只是垂下头去消化眼前这些倏然冒出的大量信息。
他说他是自己的哥哥......
细细想来,还是他说的更合理些。
若他不是,他今日大可以等在宗门寝殿,不必跟着她一同来无涯海。
可不知为何,她虽不愿承认他是,但他身上确确实实有一种令自己熟悉的感觉,仿佛曾与他亲密无间过。
但她能够确信一件事。
他对她并无恶意,是一个很好的人。
龟壳船靠在了他们早晨来时的那片沙滩,她与他走下船去,一前一后往宗门走。
“等......等等!那个,我们不如不回宗门了,你随我去竹林中小住一段时间吧。”
江陵微微侧首问道:“为什么?”
“你的伤......”
她欲言又止,指了指他的后背。
“宗门人多耳杂,你也没有合适的住处,总睡在我屋顶上,也不是个事儿。竹林里有间小屋子,可以让你处理下伤口。”
她若不提起这回事,他都已经要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他是被添进画中的人,是这段记忆的外来者。即便死在画中,也只是会回到现实中去,所以这点小伤,待出去后,更是会不留一丝痕迹。
可她......好像在乎得紧。
他心中一暖。
比起画外的那个让他捉摸不透的女子,眼前的谢扶玉倒显得太过纯粹,他一眼便能看出她是在担心还是在忧愁,是高兴还是不快。
但如今的她,越好看穿,便会让他多心疼一分现实中的那个人。
“也好。”
初升的月下,他的眸子明亮如星,唇角却挂着笑意。
谢扶玉眼皮跳了跳,莫名有些遗憾,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这般俊美的男子,竟然只是她的哥哥,实在是太过可惜。
两人一起回到竹屋的时候,月光倾泻而下,落在一旁的小池子里。
他坐在桌边,用指尖的火焰燃起燃了小半根烛台,见她站在门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他作势将手伸向自己衣襟,假装要褪去衣物,却看她忽地回过头去,把着门框,小声道:“我,我去给你打些水......”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