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不得他,却还记得他。
江陵心尖一酸,仍是下了决心一般,抬剑向她。
“你要杀我?”
她语气中满是失望,黑气浮上她的眼睛,旋即凝成法阵,猛地扑向江陵。
江陵急急挥剑挡下,艰涩开口:
“阿姐……你别怕。”
阿姐……是谁会唤她阿姐?
谢扶玉心里有些乱。
“你快杀了他啊!否则他都要杀了你了!”
幻妖在她体内呐喊。
她眼底的黑气更为浓郁,一招较一招狠戾,她发出的黑气裹挟着江陵的剑,将他直直逼在了崖边,直接震裂了身后的山石。
江陵头一歪,吐出一口血来,却仍是执意地唤她。
“阿姐。”
阿姐是谁?
为什么自己听见这个称呼,会有些抗拒如今的打斗?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她越发茫然,也越发烦躁,头脑中清醒与混沌拼命对抗着,最后干脆暴起黑气,朝着他击过去。
江陵忙闪身躲避,仅这一下,偌大的山石便被轰成粉末。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他一向了解她的招式,知晓她最为薄弱的时候,便是在毙命别人的刹那,干脆任由她飞身袭向他,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
她飞身而来的冲击力带着他急速向后退去,窒息感令他眼前不断发黑,正在这时,他抬腕将七星送进了她的右肩。
谢扶玉只感觉浑身一痛,接着一股凉意涌进她的经脉,她瞬间失了力,与手下那人直直朝海里坠去。
坠海的那刻,好像有什么柔软蓬松的东西缠上了她的腰,将她拉至他身前,再牢牢将她包裹起来。
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呼啸的黑气与满地的哀嚎悉数消逝不见,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响在她的耳畔,似是濒死之人骤然得了生气。
而后她肩上一凉,衣衫被人挑下,熟悉的温软落在她右肩的伤口之上,传来一阵苏麻。
“江,江陵?”
她神识逐渐恢复清醒,轻声唤道。
狐狸的犬牙轻轻在她的伤口旁印上两颗牙印,以示回应,接着用染血的舌尖舔舐她的伤口。
她背靠着狐尾,一时有些无助。
“我,我好像杀了很多人,我杀了宫流徵。”
舌尖满是他与她交融的血气,他无暇回应,只牢牢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直到她的剑伤恢复,他抬起头来,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轻声道:
“你没有。”
“是幻妖为你而造的幻象,你没有杀人。”
他耐心哄道,
“我在天门见到了宫流徵,他安然无恙。”
“那,那还有万剑法阵,镇子里的人……也是我杀的。”
她浑身都在发抖,他将她裹得更紧了些。
“没有,你的万剑法阵,是打在画中,你只伤了幻妖,阿姐。”
“只是那招威力太大,也打碎了宫流徵的画。画卷受损,画中人会遭受反噬,你那时又中了他的幻象,神识变弱,这才给了幻妖可乘之机。你的身体,是他休养生息最好的容器。”
他反复轻吻着她的额间,安抚她道:
“阿姐,不怕,你没有杀无辜之人。”
她在他的怀里渐渐镇定下来,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时的江陵,是从她手中召唤走了七星。
灵剑认主,他纵然与摇光有相似之处,可以勉强使用,也断然无法从她手中强行唤走七星,除非……
她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心间一涩。
他留意到谢扶玉神色的变化,两人却默契地避而不谈。
“阿姐,还能用剑吗?”
“能。”